原本赵祈佑下诏告安抚灾民,言说丰西府的粮食不日便至。
又让张兴开了燕安官仓低价卖粮,并在城外设粥铺,勉强稳住了局面,灾民也眼巴巴的盼着丰西府的粮。
现在被人将丰西府官仓失火的消息散布出来,灾民不失控才有鬼了。
士族的反击迅猛无比,不但烧了丰西府官仓,让赵祈佑无粮可用,还利用灾民倒逼于他。
万启明见得赵祈佑怒色满脸,奏道:“陛下,如今已到了危急之时,趁着户部官仓还有粮,局面还可控,必须尽快调来粮食才行!”
赵祈佑沉声道:“最近的丰西府官仓失火,百万石粮食付之一炬,恐怕朕再从其他地方征调粮食,也是来不及。”
万启明道:“非也!关于粮价飞升之事,臣与丰邑侯在小李庄时曾谈起过,丰邑侯留有对应之术!”
赵祈佑闻言精神一振:“明渊留下了什么话!快说!”
万启明面露悲泣之色:“丰邑侯在放水淹麦田时,承诺村民不会让他们饿肚子,臣闲提了一句,说若是多地受灾,恐是粮价飞涨,有钱都不好使。
丰邑侯说,济洲有造好的明轮船二十艘,谁抬粮价谁死!
臣认为,丰邑侯此言必有深意。”
赵祈佑摸着粗糙的胡渣子,眉头紧锁:“明渊这话是何意?唉,若是他在…”
姜远落水已过去了半个月,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任谁都明白他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依然带着侥幸的期盼罢了。
万启明也叹了口气,随后正色道:“臣随在丰邑侯身边甚久,知他品性,他定然不会信口开河。
所以臣查阅了舆图,再结合明轮船的行驶度,若从楚州明阳湖走水路往东南入长江,可直抵山南东道的江陵、江夏等地,那里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祈佑连忙让太监取来舆图,翻开一看,喜道:“明渊大才!若用明轮船走水路从山南东道运粮,一月可往返!”
赵祈佑欣喜之余,又悲从心起,姜远只留下一句话,便解了他的危难,可姜远却是不在了。
如若姜远在,他又何至于被一众朝官要挟,又怎会被勋贵士族的连招打得无还手之力。
想至此处,赵祈佑竟泛起了泪花,恨苍天不公夺他良臣。
沈有三此时才说道:“陛下,为防丰西府之事在山南东道再现,有三愿出面前往江夏、江陵收粮!
陛下可派人前往山南东道开取官仓之粮,有三在暗中收取民间之粮,咱们两手准备,以保万无一失!
有三保证,我收的粮不管多少钱一斗,均按三十文之价,售于户部!”
赵祈佑闻言大喜:“有三,你之良苦用心,朕心甚尉!若此事成,朕绝不会亏待你!”
沈有三连忙躬身:“谢陛下,有三定当尽心尽力!”
赵祈佑坐上龙椅之后,与沈有三的私下情分便不多了。
此时沈有三主动站出来,又让赵祈佑想起当初开设盐业总司时的情景来。
那时候赵祈佑还是个透明皇子,与姜远、沈有三一同共克艰难办起了盐业总司。
因盐业总司的成功,才让他有资格来争皇位。
如今无法破局之时,又是昔日的兄弟赶来相助,只是曾经的三人组,已剩得他二人了。
而此时的沈有三,其实是十分畏惧赵祈佑的,做为一个精明的商贾,他深知兄弟情分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
沈有三与姜远是有兄弟情谊,至于与赵祈佑的情谊么,那都是过去式了。
他之所以要来干这种赔本买卖,与什么兄弟情谊一点沾不上边。
但如果他成功将粮食从山南东道带回来,会不会被加封爵位不敢说,但很有可能成为皇商,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别的勋贵士族与赵祈佑对着干,沈有三却是看中这里面隐藏的机会。
沈有三此举,既不太过靠近赵祈佑,又表了忠心,雪中送炭的回报,是难以想象的。
人无时无刻不在成长,曾经年少轻狂把酒言欢的三人组,都有各自的得失算计,或出于主动,或出于被动。
赵祈佑当即下旨:“万启明、沈有三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