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玲咬着嘴唇屈膝行礼:“女儿知错,只是刚才那狼妖王身上有玄冰龟族的气息,三年前镇守北溟寒潭的玄伯伯就是被玄冰龟所害……”
“你说什么?”龟丞相突然打断她,背甲上的纹路变得清晰可见,“狼妖王身上有玄冰龟的气息?”他转向敖广,“陛下,老臣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狼族与玄冰龟族世代为仇,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不周山?而且那青铜饰件上的巫族图腾,分明是当年协助共工撞断不周山的黑巫族标记!”
林阳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黑巫族在巫妖大战后便销声匿迹,传闻他们掌握着唤醒上古凶兽的秘法。如果狼妖王与黑巫族勾结,那他们寻找神器的目的恐怕不只是为了增强实力那么简单。
“难怪天庭会突然派人。”敖广的脸色凝重起来,“上个月南极仙翁曾托梦于我,说星象异动,有凶兽即将现世。当时我还以为是杞人忧天,现在看来……”他看向林阳,“仙长可知,那神器若是落入黑巫族手中,会引什么后果?”
林阳指尖在掌心画着符纹,沉声道:“上古神器中蕴含的混沌之力,若是被黑巫族用秘法引导,足以唤醒沉睡在不周山底的饕餮。一旦饕餮出世,三界将生灵涂炭。”他想起刚才兽皮地图上标注的断龙石,“而且那处正是当年共工断裂的天柱所在,封印最为薄弱。”
敖玲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父王,女儿愿与林仙长同去不周山。既然是狼妖与黑巫族捣鬼,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敖广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林阳,最终点了点头。他从龙椅下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龙鳞:“这是本王的逆鳞,可在危急时刻召唤四海龙族相助。你们此去务必小心,若是遇到天兵,尽量不要正面冲突。”
林阳接过逆鳞,入手温润,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力。他忽然想起刚才狼妖王离开时那道诡异的红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周山深处的迷雾里,或许藏着比神器和凶兽更可怕的秘密。
当夜,东海龙宫的暗流涌动得愈剧烈。林阳站在敖玲的珊瑚宫窗前,看着远处巡夜的虾兵提着灯笼在海沟边巡逻,灯笼的光晕在幽蓝的海水里散开,像极了他记忆中不周山顶的星辰。敖玲正在收拾行囊,珍珠手链在她腕间流转,偶尔与腰间的玉佩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林大哥,你说那神器会不会是定海神针?”敖玲将一块避水珠放进锦囊,“若是能寻回定海神针,东海的防御就能再升三成。”
林阳望着窗外摇曳的海草,轻声道:“不管是什么神器,我们都不能让它落入坏人手中。”他想起狼妖王脖颈间的青铜饰件,“明天出前,我想去北溟寒潭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月光透过海水洒在珊瑚宫的琉璃顶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斑。没人注意到,宫墙外一株千年海树的叶片上,停着一只不起眼的黑甲虫,甲虫的复眼里映着窗内两人的身影,触角轻轻颤动着,将信息传递向遥远的黑暗之中。
次日清晨,林阳和敖玲乔装成普通渔民,乘坐一艘不起眼的渔船驶出东海。甲板上的渔网还沾着新鲜的海草,敖玲哼着龙宫的歌谣整理着渔具,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林阳站在船头,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不周山轮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龙鳞,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这次不周山之行,他们将要面对的,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
船行至中途,海面突然涌起浓雾,能见度不足三尺。敖玲立刻收起笑容,从袖中取出避水珠握在手心,珍珠耳坠散出柔和的光芒。林阳祭出铜钱剑护在船身周围,警惕地观察着雾气中的动静。他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那些隐藏的气息里,既有妖族的凶戾,也有仙家的凛然,更有一股……让他心悸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冰冷气息。
“林大哥,你看那边。”敖玲指着左前方,只见浓雾中隐约出现一点红光,如同鬼火般在海面漂浮。随着距离拉近,红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那是一艘巨大的黑色战船,船帆上绣着狰狞的骷髅头,桅杆顶端挂着的,正是昨夜虾兵所说的天界军旗。
林阳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那艘船是天界的锁妖舰,专门用来押送重犯。可锁妖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船上的气息明明是妖族的,却挂着天界的旗帜,这其中定有蹊跷。他拉着敖玲躲进船舱,低声道:“我们先不要声张,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锁妖舰上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号角声,浓雾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露出甲板上密密麻麻的身影。为的那个金甲天将手持三尖两刃刀,面容却不是天界任何一位已知的神将,反倒与狼妖王脖颈间青铜饰件上的黑巫族图腾有几分相似。林阳心中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难道天庭中,也有人与黑巫族勾结?
敖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银蓝色的鱼尾在舱板下不安地拍打着。她自幼在东海龙宫听着各种秘闻长大,对天界锁妖舰的传说早有耳闻——那是用九天玄铁混合幽冥寒铜打造的巨舰,舰身布满镇魂符文,即便是上古大妖被关进去,不出三日也会灵力溃散。
“他们甲板上堆的是什么?”敖玲突然指向斜前方。
林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数十个黑铁牢笼被铁链悬在船舷边,笼中隐约可见蜷缩的身影。那些身影大多生着鳞甲或羽翼,显然都是妖族,可他们身上散的气息却异常微弱,像是被抽走了本命灵元。
锁妖舰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林阳突然感到心口闷,体内的灵力竟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他急忙咬破舌尖,用精血暂时稳住气息,却现敖玲已经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号角有问题。”林阳迅从怀中掏出一枚龟甲符,“快用灵力护住心脉。”
龟甲符接触到敖玲的肌肤,立刻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她这才缓过口气,声音带着颤抖:“是镇魂音,可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人用这种术法?”
话音未落,锁妖舰上突然爆出一阵骚动。一个牢笼剧烈摇晃起来,笼中伸出一条布满骨刺的手臂,狠狠砸在铁栏上。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头青面獠牙的妖兽竟硬生生掰断了两根栏杆。
“是山魈王!”敖玲失声惊呼,“去年他还来东海参加过我父王的寿宴,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林阳的目光却死死盯着甲板。就在山魈王即将冲破牢笼的瞬间,那个金甲天将突然抬手,三尖两刃刀上腾起一团黑雾。黑雾落在牢笼上,山魈王出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竟以肉眼可见的度化为脓水。
“黑巫族的蚀骨雾。”林阳的声音冷得像冰,“果然是他们。”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昆仑山遇到的那具天将尸体,死者心口插着的骨簪上,也刻着同样的狼头图腾。当时天界咬定是妖族所为,现在看来,恐怕是杀人灭口。
锁妖舰上的金甲天将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朝他们的方向望来。尽管隔着浓雾,林阳依然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贪婪与残忍,仿佛在审视两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不好,我们被现了。”林阳立刻拉着敖玲往船舱深处退去,“他们船上有窥灵镜,快屏住呼吸。”
两人刚躲进储物舱,外面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林阳透过舱门缝隙看去,只见三个手持长戟的卫兵登上了他们的船。这些卫兵穿着天界制式的银甲,脸上却覆盖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同样刻着黑巫族的图腾。
“搜仔细点,刚才明明察觉到有活物气息。”领头的卫兵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铁器。
林阳握住腰间的短剑,指尖凝聚起三枚柳叶镖。敖玲悄悄掐了个水诀,舱壁上渗出的水珠开始无声旋转。
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人的长戟已经快要戳到舱门。就在这千钧一之际,锁妖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怎么回事?”卫兵们纷纷转头望向主舰。
林阳趁机透过缝隙观察,只见锁妖舰的船底突然冒出无数根冰棱,如同利剑般刺穿了玄铁甲板。一个身披白裘的身影站在冰棱顶端,手中握着一柄凝结着寒气的长剑。
“是雪狐族的人!”敖玲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那白衣女子抬手一挥,漫天冰屑化作利刃,瞬间掀翻了十几个卫兵。她的动作快如鬼魅,所过之处凝结出厚厚的冰层,那些悬在船舷的牢笼纷纷坠落,砸在冰面上碎裂开来。
金甲天将怒吼着挥刀劈出一道红光,却被女子用剑格开。两团截然不同的光晕在浓雾中碰撞,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趁现在!”林阳猛地推开舱门,拉着敖玲跃出小船。
敖玲立刻召唤出水流,两道水箭精准地打在登船卫兵的后颈。林阳则趁机甩出柳叶镖,割断了连接两船的铁链。
就在他们即将驶离锁妖舰射程范围时,那个金甲天将突然舍弃了雪狐女子,转身将三尖两刃刀掷向他们。刀身带着熊熊黑雾,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小心!”林阳将敖玲紧紧护在怀里,用尽全力催动护体灵光。
黑雾撞在灵光上出刺耳的嘶鸣,林阳感到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眼前瞬间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他咬着牙不肯松手,直到小船彻底消失在浓雾中,才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敖玲急忙扶住他,现林阳的左臂已经布满黑色纹路,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她撕下裙摆蘸着海水擦拭,那些纹路却反而更加清晰,甚至隐隐透出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