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便有旨下。
进,茅山怡和道长,葆真观妙先生,赐紫衣师名,见圣不拜。
进,丙乙先生御一品太医。
进,大相国寺和尚济行,相国寺方丈,赐紫衣师名。
如此,倒是一个一天云彩散。
这一通封赏的消息,传到永巷那李岩那里,便绘声绘色的与那童贯娓娓讲来。
童贯看他那满脸跑眉毛样子,也是一番惊喜。
听到最后,那童贯却是渐渐失了笑脸。
道了声:
“乏了……”
李岩闻声也是个省事,赶紧了挥手,遣退了众人,与童贯一个清净,自家便躬身侍立于身后。
此时的童贯虽是个闭眼假寐,心中却是一个纷纷扰扰不得安宁。
庆幸的是自家的主子幸得宋邸众人保护,此番也算是个有惊无险,能让他稍稍放下个心来。
然这朝堂失相,便如秦失其鹿。朝堂两党难免的又是一个凉水浇热油。
然,更让人担心的是后宫,里面也是有个不安分的主。那东平郡王也开始在百官之中露头露脚了。
接下难免看这一番朝野两党争夺,一地的鸡毛。且看谁人是那高材疾足者,抢了一个先登。
说这党争就不可避免了吗?
对不起,非但不可能避免,而且这玩意儿会愈演愈烈。
说起来,这北宋党争的起源也是个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宋之党争始于真宗的“寇丁之争”,也有人说是神宗年间的元丰、元佑。
然,深究下来,也是拜了那太祖“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所赐。
如此,在北宋的文人士大夫阶层地位那叫一个空前绝后。对文人士大夫的政治宽松度已经到了“打不得也杀不得”的地步。
这人嘛,如果没了什么约束,仅靠道德和自我修养来自己约束自己,且是件不太靠谱的事。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搁在我身上肯定是不行!
也别给我说什么“君子慎独”的话,自己约束?我倒是能借口一句“食色性也”的圣人之言,把自己弄的一个人神共愤。
有道是“无重法不足以震慑”。于是乎,这帮文人便是一个“你杀不得我我还怕你个鸟啊”!
其行为卑劣到以至于后世文人也为之侧目也。
清代性灵派三大家之一的赵翼,对宋亦有“其待士大夫可谓厚矣。惟其给赐优裕,故入仕者不复以身家为虑,各自勉其治行。观于真、仁、英诸朝,名臣辈出,吏治循良。及有事之秋,犹多慷慨报国。然,给赐过优,究于国计易耗,恩逮于百官者,惟恐其不足;财取于万民者,不留其有余,此宋制之不可为法者也”。
有了优厚的待遇,那就玩命的为国为民吧?
哈,人心如天渊,绝对是个沟壑难填。到了真宗后期,后宫各位的奶奶大妈,也纷纷自愿或佯装不自愿的,堂而皇之的“被”拉入到这轰轰烈烈的党争之中。
这就没法管了,皇帝也是人,总不能对他的“亲妈”“亲奶奶”下手吧?这事玩起来,别说被人戳脊梁骨,就是自己,这心理负担也是蛮大的。
于是乎,这掺加了前朝后宫的党争,到了这哲、徽二朝基本失控。
一切皆因这“入仕者不复以身家为虑”。
反正你也不敢杀我,可着劲闹呗,输了便是换个地方做官,等待机会东山再起。
赢了则是盆满钵满名垂青史。
于是乎这帮吃民脂民膏,喝了民血的“官闹”们,便是为了各自为了自身利益“各自勉其治行”。
倒是整天说皇帝的长短,心下埋怨了不应该花了本应该都是属于他们的钱。
家国天下?
什么家国天下?
我们是有傲骨的!我们是侍“道”的!不侍君的!
然,究竟这帮人具体是侍“道”?
那就有话可说了,反正天下的“道”多了去了,那得看心情了,就一条,那就是贵在掺合!
让童贯心闷之事,且不是崇恩宫那位颐养天年的皇嫂“太后”,也不是那朝堂之上跃跃欲试的两党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