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解气,就暗地里让冰井司用些个手段,半路送他个了断便是。
然,彼时朝中新旧两党四派厮杀正酣,再搭上天觉先生这个人刚正有余,然却手段乏力,且多谋无断。白白坐失良机,且纵得此事做大,以至圣驾骑墙,左右为难也。
说白了,就是自己个坐在房顶傻眼。下是下不来了,只能暗自祈祷了那吕维,能赶紧的把脏活给干完。
彼时,倒是这宋正平守正,为人臣者解君忧。
自甘泼了身家,与这官家作了一个下楼的台阶。同时,也给了这个文青官家与人赌斗的一个筹码。
此举,且是免去了一场朝堂野下的一场恶斗。
此事对他本就是个不公。
然,此次姑苏抗疫,这宋正平本是功一件。却让这功的大德大善之人死于非命,命丧姑苏,这时机且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然而,危害却不在此。此番,那皇帝手里,便再也没有能拿捏吕维的把柄了。
本是个正平来去皆有皇帝把持。我能顺了你的意,流放宋正平去,也能一纸诏书将他找回。不过他一旦回来,你这吕维的宵小,在宋正平的“大德”之前,还真真的不够看。
无论是群臣,还是官员,乃至于百姓,但凡是个读书人,都知道“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的道理。
你没事干耍个小心眼,用个什么小伎俩,只要人不死,也没人愿意搭理你那么多。
但是,你要把这“大德”给弄死,那就不行!
若真真的如此,便是一个天理皆丧,纲纪全无!
倒是有一个人这么干了,不过,这人已经被骂了快一千年了,现在还和他的小伙伴一起跪在岳武穆的坟前挨打呢。
那童贯本就与这宋家有旧,“真龙案”又被这宋家挺身挡得一刀来。
谁都知道“真龙案”的狠毒之处在于知其剑锋所指,却又让人不得还手,本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的事。
饶是那宋正平大德,不忍看朝纲混乱,百官相攻。便是弃了身家,舍了家小,生生将这泼天的大案硬扛了去,此乃大义也。
如今却在姑苏抗疫功成之时遭此大难,身异处横死于城中。
如此,那童贯又怎肯善罢甘休也?
此时,童贯明知此事不善,便是拼了身家也要替这宋正平讨的一个公道。
怎说拼了身家?
宫门两侧倒是有些个讲究也,是为左吉右凶,凡事犯错之宫人便是自右侧拖了到永巷受刑饶是顺路。
这童贯便是囚垢面,不着官服,自免其冠,跪于凶位,此乃恶讨也。
此事那官家倒是不知。
便领了黄门公到的奉华宫门前。
见童贯此状也是心下不爽。
归根结底也是自家潜龙的奴才。
便只闷哼一声,压了性子踱步过去,用脚踢了踢那童贯。
却见童贯,挨了踢,便伏身在地死硬了头不抬,口不言。
喝!这皇帝鼻子都气歪了!
干嘛?跑我这碰瓷来了?踢一脚就倒?你童贯是纸糊的?!
这皇帝心下经得南柯一梦,本就是个心下不爽。又见童贯如此,这脾气便上来了。亦是拿眼瞪了那童贯一言不。
黄门公见两人僵持不语,且是心惊胆战。
自入宫侍驾,且是头一次见这文青皇帝脾气。
慌忙叫人搬了把椅子,扶了官家坐下,亲自拿了皮裘裹在官家腿上。也是一个大气不敢出,谨慎小心的忙碌伺候。
那官家先是来了脾气,猛的踢开跪在地上帮他盖腿的黄门公,怒喝道:
“且去问他,作的什么妖来!”
只这一下便唬的黄门公魂不附体,也不站起,便是一路爬将过去,到得那童贯身前,趴了抬头,望那童贯的脸,颤颤巍巍的道:
“道夫……何至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