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旁越推开了众人,一骨碌爬起。上前一把揪住那偏将,随即却又松开,用手抚平那偏将衣领,后退一步躬身一礼,便急身走过。这一顿操作下来,竟让那偏将傻眼,呆呆的望了二爹却不敢走动。
顾成见着人傻眼,上前便是一脚喊道:
“还不头前带路!”
挨了一脚的偏将这才回过神来,拎了身边一样傻眼的保甲,跑到头里引路。
一行人等穿街走巷,行色匆匆。不多时,便到得一家富户的门前。
见已经有些保甲兵丁呜呜泱泱的站在那小院的门前。
看了众人拥了那披头散的旁越来,便纷纷的闪开了道路。
进的院内,见院内遍撒了白灰。见有裹了帕子的医者与此熏了硫磺,点了艾草以镇病邪。
且是找到那吕尚了麽?
找倒是找到了。然那吕尚此时已经染病身死。
现之时,且是胸前衣衫皆被其扯烂,满屋满墙皆被他喷出的污血所染。那惨景,如同刷墙,便是将全身的血都喷将出来也是一个不够,让人看了一个怪异,且又是一个胆寒。
咦?怎会如此?
只因这疫病凶险。
染病不出一日,便觉浑身无力。遂大渴,身如杖责,疼痛难忍。
二日,便是一个双目充血,又咳血不止,几你可言不可视。
此时,便是一个病入肺腑,若得及时救治,着,鳖甲生麻汤漫灌了去,尚还有一线的生机。
三日,咳血如喷便血成射,体内津液剧失。周身骨蒸如焚,视、听、言皆不可。
四日,病体结核于心脉,呕血也。口鼻皆不可呼吸,胸闷欲裂。便血喷射而出,不可自抑。不过一个时辰,便至人于失阳,遂亡。
那吕尚亦是一个习武之身,终日的打敖,虽年老,却也比平常人能挨了些。
然,也是个天良丧尽,那地府的阎君定也是看他不惯,硬是生生的拖了六日不肯收他。让这吕尚受尽这疫病现世折磨。
旁越亦是用了尿浸了帕子裹了口鼻,透了门远远的观看。
见此屋内惨状也是心中一颤。
有医者用那木棍挑了屋内的衣物,远远的举了,让那旁越验。倒是王安禄平日所穿的医者服饰,另有那招旗,上亦是写了“京西北路,汝州王安禄”的字样。
那旁越看了,便又是一个无言的思忖。倒是拿不定,这房间内被染成血葫芦一般的人,为王安禄无疑。然,这个“王安禄”肯定不是汝州的那个在药房做伙计的“王安禄”。
且在此时,医者们又用竹竿挑了房间内的一个包裹来。
跳开来看,且是些个易容之物。那旁越便能判,此人便是易了容假作了“王安禄”。
然,此人究竟为谁?倒是一个不得而知。
那旁越想罢,便要近前查验。却被身边的顾成拦了,又望军士喊道:
“取水来!”
不刻,便有兵士拉来灭火用的唧筒车来。哼嗨中,军士压了翘杆,远远的将水射将过去。
将那吕尚脸上血污除尽,露出本来面目。
旁越见了且是一惊!
认得麽?倒是化成灰也认得他。此人原是皇城司探事司的亲事督职。
彼时,冰井、探事两司积怨甚重,双方一场撕咬下来,也是个你死我活。
旁越又怎的不识这吕尚?
若没有那探事司做的文章,这旁越也不至于东窗事,判了个自裁,赏下个全尸。虽被那同门童贯保下,却也失了前程,偷偷的被那童贯藏在太原,于武康军做得这内七品长史参军。
此时倒是一个故人相见,往日恩仇历历在目。然见此翁如此的惨状,心下又是一个不胜唏嘘。
便掩了口鼻,道了声:
“烧了吧。”
此话却让顾成瞠目,连忙问道:
“二爹,这本是证物,怎的一烧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