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王安平,本是汝州瓷作院窑坊主事。
却因此人受了蛊惑,从中作梗。将那矸石掺在那石碳芯玉之中,害的之山师叔为求一炉天青无纹,不得已投身于那炉火之中。
提起他,这龟厌便是压不住个心性。虽是面色无改,却扰的那身边那韵坤剑在鞘中嗡嗡作响。
旁越在一旁也被这情景镇住。偷眼看了那嗡嗡颤动的韵坤,不敢言语。
倒是一个冷场,让气氛都有些个不对。便又提了壶与这一僧一道续水。
济行禅师见了也是个心有余悸,赶紧接了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虽不知汝州之事。但见仙长神色,且是知晓这老王只敢近仙长之身,却不敢有任何言语为何也。”
此话倒是让那龟厌回神,也觉是自家失态。伸手按了韵坤剑,口中道:
“无碍,禅师请讲。”
济行禅师听了,便躬身向那旁越谢了茶,继续道:
“此人乃汝州王安平胞弟,唤作王禄……”
说这王氏兄弟,自幼家贫,再搭上个早年丧父。搭上族人无义,将他的家产吃了绝户。这小弟安禄,便被族人舍了药房掌柜做一个学徒。其兄安平被卖于那窑炉做人家奴。自此兄弟二人便落得个一城两边,不得相见。
好在,那王安平因熟知窑炉之事,得之山郎中青睐,被那汝州瓷作院要去做了从九品的亲事。
自此,便是个光宗耀祖。
然,因犯汝州之事,被那冰井司周亮带去,至今也不知个死活。
王安平行事且是让其弟安禄深以为耻。自摘了族谱字辈,将自家唤作王禄。
然,听那姑苏城疫,医帅正平与城头立白招,“招令天下医者”。
王安禄亦是医者也,便千里迢迢奔着姑苏而来。
然,却不成想,于此地,却又见那汝州故人。
倒是有心亲近,但因其兄王安平在汝州做得不齿之事,平白的害了程之山郎中的性命去。
也知晓,这龟厌于程之山叔侄关系。倒是不敢上前相认,只能做得一个敬而远之,寻些报恩之事尽力,且算赎罪尔。
龟厌听罢眼红,却也不想言语。
毕竟汝州,因着王安平的手脚,平白折了师叔的性命,心下着实的过不去这关。
那旁越却摸了自家光秃秃的下巴。心下细细的将此事给捋了一遍。
心道:且还不知其中还有如此瓜葛,倒是自家手潮?判错了好人也?
不过,这情理上虽说的通,然,如此巧合也是让他心存疑虑。
济行禅师见两人不语,双手合十,道:
“仙长且是要见上一见?”
龟厌听罢,倒是长叹一口气,又是一个不肯言语。
旁越心思转的快些,拱手与那龟厌道:
“如此重恩晓义倒是罕见,妙先生倒是可以一见。”
龟厌自是不想见那王禄,只因那汝州之事太过沉重,见了,除了添堵之外也是无益。
那济行禅师倒是慈悲之心,想撮合这恩仇宿怨化解。
毕竟王安平之事,并非王禄所为。且那王禄已深感其咎。
旁越的心思盘算了,押了他审问倒是个下下策,如此,难免会触了众怒,想想也是个划不来。
然,若彼此相熟了,相互交谈之中,也能寻得出破绽来。如此,且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收由心也。
即便是如此,也总好过现在盲猜。
于是乎,三人便又是各怀心思的一场沉默。
几片雪花缓缓飘落,恍惚的让人有些个惊诧。
然,想来已是十月也,这雪,倒是比那大观四年要晚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