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正领命,日出便是船回程。
且不说那崔正一行敲锣打鼓耍猴一般叫喊着回程。
那姑苏城内得了草药、粮食,却也是杯水车薪。
宋正平无奈,也只得姑且放弃了升麻煎茶,和那重症之人的服药。且将那“升麻鳖甲汤”集中于轻症者治疗。
说这疫情本是预防为主,重症为先。然现下只能救那能救之人。
即便如此,这药品的缺项依旧一个难题,只得先保医者不染,轻者治疗,重者弃之。
残忍麽?倒是无奈,且是要保住稍微安定下来的疫情,断不可再有反复也。
于是乎,不过一日,城中病坊的黑烟便又是一个四起。
平江军节度使听取宋正平之言,将那司库中存的火药燃于那城中大小街道。
一则震慑瘟神,二则权作消杀之用。
一时间,城中浓烟滚滚,爆炸之声此起彼伏。
城外之人望向城内无凑容满面。且是知道这城中燃放火药,乃取硫磺燃烧后的浓烟,阻止疫情传播。
此乃最后之为也。
说这崔正押船回程。
一路之上,却见沿江驿站看了船帆上的字,便急急的抄了去,令下急脚递的快马、快船,一路先行狂奔往那沿途各城奔去。
咦?这吕维开了窍麽?
舍得动用这兵部的快马邮驿?他这货却是打通了这枢密院和地方驻军的关节麽?
这事倒不是他这个被人推上位的替死鬼所能,且是另有其人。
谁啊?能通枢密院,力达三衙?
还能有谁?便是三朝的元老,“舞智御人”的蔡京也!
政和元年九月,童贯使辽回京。
然却随身携带了蔡京所书“平疫十策”面圣。
官家见蔡京所书万字,甚感蔡京忠心。虽遭贬心中却常念君恩,身居杭州,而心系家国。
亦是心下欢喜了童贯,这厮虽是无赖了些,用来且是个贴心。
从大辽回朝,不直接回开封,倒是先去了一趟杭州?
这一趟大老远来回的跑路,且是于他这个作主子的心有灵犀。
然,蔡京真的心系家国麽?
若是真的心系家国天下,倒不如与那宋正平一样,只身犯险,领一城之众一路军民共城生死便罢。
又怎的近在杭州,隔城相望,洋洋洒洒写下这万言之书?
而且,还有余力,费尽心思托那童贯转交于圣驾之前?
如不是费尽心思,怎的让这远在辽国,干着外交使团副团长“检校太尉”的童贯,把手伸到江南?
只不过是,那宋正平为人却如那城中千万医者一般。所为者,只为“循天道而守正,于利者而不争”。
蔡京,倒是没有宋正平这“罴轻侮权贵,守正不回”的秉性和傲骨,却也是比那诸事不为朝臣,无力而为的吕维要强上个百倍去。
如此,看这蔡京此时的所做所为,且不问一个为何,倒是比那些个尸位素餐之人顺眼了许多。
官家自然也不会如此看来。
他若能“守正”,也不至于这朝堂到这“令不出京,旨意不出宫”的境地。
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他。
自那文彦博“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的责问,神宗帝回“君臣共是”之言出口,这皇家夯里琅珰的一帮亲戚,连同那上位,也跟着臣工一起当起了运动员。
而且不仅仅是皇帝上,皇帝不够用了,便惹的那帮在后宫的太皇太后,太后、皇后们,也不得一个安分。
于是乎,便是一个轮番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场!
裁判?要什么裁判?“君臣共是”嘛!贵在掺合!
最后,生生将那“垂帘听政”、“太后主军国是”这个紧急措施变成了一个惯例。
关键这后宫一旦当政,便可这那“元佑党”一个人疼,你倒是雨露均沾啊!
说这古人智慧也不是白给的。
《呻吟语》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