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回头,便见那怡和道长领着唐昀、龟厌进的前院。慌得那黄门公赶紧起身,躬了身子道:
“咱家给三位神仙问安。”
那怡和道长和唐昀均不识得那黄门公,见一老者问安,便是起手搭礼口中同道一声:
“善人慈悲。”
龟厌便是认得此老媪,却也是因这宋家之事着实生了这老货的闷气。
想这宋家百家在这京城百年积善积德,说是恩泽百官且不为过,怎的受得这无妄之灾,却也无人敢为这大善之家出言一二?
想罢,也不还礼,径自过去,大剌剌的坐下,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话,道:
“你来此作甚?”
此话倒是绝情,言外之意就是,这宋家大难,你却一句话不说,倒是与你无关!你还真真的有脸登门?
这意思就差喊人送客了。
然,那黄门公担心了自家的主子的病,也是能塌得下个架子。听得龟厌这话来,便推进山倒玉柱,扑通一声跪于那龟厌身后。自怀中掏出那抄来的脉案药方,双手托了,却也是不敢说话。
本身轻车简从来这宋家,便是求人渡难也,怕的是一个言多有失。
怎的?这皇帝官家也得求人麽?
求人?求这茅山且不是一次两次。饶是一个恭敬有加。
刘混康在时,每次进京官家必居右相陪,出言必言师也。
那华阳先生的座下弟子也是赏赐了一个见圣不拜,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眼前这位,被那老仙视若儿徒龟厌。
官家自打从那刘混康口中得知,此子乃仙骨道体,便是青睐有加,且以师兄相称。
那刘混康上登仙录之后,他这儿徒龟厌更是承师之宠,赐“紫衣师名”。
如此厚待倒是因那官家也有官家难处,朝廷也有朝廷处理不了的事情。
比如这搅得这北宋四朝内宫不稳的“青眚”。
这凡间的权势再大,搁到这神神叨叨的神秘事件上且是个不大管用。
且是要动点其他心思让他听话,至少不能没事干就在大殿的屋脊上趴着吓人。
你出来一次死一个,出来一次死一个!干嘛?我们皇帝的命不是命?
横不能下道旨意给那青眚,告诉这祸害一声“皇帝不能杀玩!”
即便是下了这样的圣旨,估计也不大管用。不过,圣旨下给你不管用,下给茅山总管用吧!你狠,我弄不过你,我摇人!
官家都这样,那黄门公自然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见那龟厌不理他,却是将那眼睛看向那程鹤,口中却小声道:
“国师且垂青眼,可怜奴婢则个。”
这话说的卑微。这黄门公地位比那童贯也不差个分毫,倒是没那童贯征战沙场的那般战功赫赫,却也是一任宫中的主司。
此时便也不敢自称了咱家,亦不敢称了本座,且自称一声奴婢尔。
见其丝鬓苍苍,其声窃窃,且不像个威权在身,搅动朝纲的内省主司。倒是像一个子侄犯错,代为请罪的平常人家的忠厚老者。
那程鹤看罢却也是个闭眼,不敢再看那黄门公凄切的目光。然,见那丙乙、龟厌之愤愤厌烦之状,且也不敢说话。因为那黄门公求的不是他。
然,见这老奴着实的一个可怜,饶是个于心不忍,只得伸手去拽那龟厌的袍襟。
龟厌却是个厌烦,打了那程鹤手,甩了那纠缠。
程鹤倒是个不恼,却又厚了脸皮,伸手拉了龟厌袍襟。
这一番的撕扯,且是让龟厌转头怒目而视。
然,刚想恶言出口,却一眼撞见那程鹤眼中的切切。
程鹤与那之山郎中本就是父子,容貌饶是一个连相。
现下,那程鹤又挨过一场大病,且是个两鬓斑斑生白,长髯寸寸少青丝。
那脸庞消瘦,倒是与那之山郎中无二也!
龟厌看罢,心下饶是一阵恍惚。如见那之山师叔在眼前,眼有哀哀之色的望了他来。
这眼看罢,且是个经当不住。
遂,一口恶气自口中吐出,闭目片刻。便跺脚起身,上前一把夺过那黄门公手中脉案药方。
含糊了看上一眼,却见那脉案药方之上却无病者姓名,年龄,便是那男女也也不曾写得。
龟厌看罢且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下怒道:这没名没姓还则罢了,倒是个男女、年岁也不给写!这叫人如何看来?
便拿脉案药方,抵了拿黄门公的面,口中怒道:
“此乃何人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