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宋粲蹬上那童贯的大车,再回头,呆呆的望那银川砦将军府大门,竟有一番恍若隔世之感。
然,宋若却不知道如何要离开这个有蜜饯,有果子,还有小哥哥带她玩耍不尽的大宅,饶是一个万般的不舍,便抬头问那宋粲道:
“爹爹,小哥哥怎不来?”
府内谢云亦是不舍那宋若,便想要追了出去,且见旁越当门拦了。
见那旁越挡门,且是心下一沉,慌忙上前将那谢云揽在怀里。那谢云自是舍不得跟他玩耍的小妹妹,吵闹了要从母亲的怀里挣出。
旁越却冷冷的看了眼前这对母子且是个无言。
身边顾成省事,上前押了道,望那夫人呲牙笑了道:
“夫人稍懈,容小的送您母子一程。”
说罢便抽刀在手,望了身后内侍小番,叫了声:
“走上!”
帮小番们便是各个抽刀嬉笑了围将上来。一把扯了头面,踢了后腰,刀头喷酒。将那刀尖抵了心口。
那谢延亭夫人原先还心存些个侥幸,然,此时见那些个小番上来且是个心凉。心下明了,此番,便是与这世间一个诀别也。
心下凄然,紧紧的抱了自己的儿子。抬头含泪,望了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小番,嘴里惨声乞活且也不敢大声。
身后顾成上前,拎了那夫人的头,将刀在靴底蹭了蹭笑道:
“收了声,咱家赏你个痛快!莫要落在他们手里,活掏了你的心肝下酒!”
夫人听罢且是一个魂飞魄散,便是将儿子紧紧的护在怀里,却也不敢大声哭嚎,只得暗自垂泪,低声乞求,其声哀哀。
旁越看她母子如此,倒是眼中凶光乍现,那脸上的刀疤抖了一下。那帮小番见了且是一个明了,且是提了解腕的尖刀便要上前行事。
却在此时,却听身后宋粲轻声,叫了一声:
“二叔。”
这声“二叔”叫的那旁越身上饶是一颤,便是哆嗦着应了声“诶”。赶紧回头,却是换了一副笑脸。见宋粲拖了病躯且是虚弱,便扶了门框坐在门槛上看他。
那旁越赶紧上前摘了自家的风兜与他披上,埋怨了道:
“呀啊,爷呀!怎就如此不省心。不是上车了麽?又下车作甚?莫要再吃了寒风……”
说罢,却回头大声训斥那内侍道:
“平日里惫懒,如今却又拿刀动枪的,成何体统!”
挨了骂的顾成倒是个不急,嬉笑的将刀回鞘。口中亦是训斥那小番道:
“嘟!泼皮也!本是玩笑,尔等且是实在,快收了刀去,真真要砍死她麽?”
那夫人且是经此一唬,便是双目呆滞,瘫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个话来,只是眼神万般祈求的望了那宋粲。
宋粲不语,却将手伸出。
正在众人不解这病怏怏的将军伸手要些个什么之时,但见那夫人却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赶紧将怀里的谢云推出,口中碎碎念叨:
“去寻了小妹妹玩耍去。莫要回来!”
这谢云虽只刚满四岁懵懂无知,却也是知晓些人事。见母亲如此,且是舍不下,犹豫了片刻便又转身抱了母亲,大哭起来。却见宋若自那宋粲身后跑过来,拉了那谢云的手,怯生生的抬脸道:
“哥哥陪我玩。”
见此情景,且是让那旁越跌手不已,上前扶了宋粲躬身轻声道:
“此妇留不得也。”
宋粲扶了门虚弱了望那旁越躬身,道:
“多谢二叔操劳。”
那旁越听罢,心下叹道,这妇人倒是杀不得了。
于是乎,且叹了口气,面上无奈了挥手散了那围在夫人身后的内侍。且搀了宋粲出门。
见那宋若领了谢云在身边嬉戏而过,连滚带爬的上得马车。
那旁越亦是一路搀扶了宋粲到的车前。再回头看那将军府,叹了一声。
两人便是相互看了一眼,倒是一同挤出了一丝苦笑来。
搀了那宋粲上得车去,那旁越便翻身上马。
身边带军校尉取出号角。一声吹角呜咽,令下三军皆动。
车辆缓缓而行,道旁百姓皆举了手中物品上前。
宋粲见此情景倒是第二次,只不过上次是那商贾的大车,此番却是节度使的太平行帐。倒是生车熟途,两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