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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7 com(第1页)

极北冰原,万古死寂玄微道长盘坐于崩碎的冰髓废墟之上,玄青道袍覆满寒霜,形销骨立。他摊开掌心,那枚龙眼大小、通体玄黑、布满天然星图与龙鳞纹路的晶体,静静悬浮。没有光芒外泄,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压塌空间的冰冷质感。晶体深处,银白、碧绿、暗红、淡金四种微光如同被冰封的活物,在玄黑色的混沌中缓缓流转、交融,散出一种糅合了星辰寂灭、生命坚韧、帝王霸道、复仇炽焰以及玄冥死寂的…初生混沌气息。

“造化弄人…竟至于斯…”玄微道长看着这枚因玄甲死光刺激、皇陵龙气注入、玄冥寒气催化而意外诞生的混沌星核,感受着其中那远预期的、冰冷而恐怖的潜能,千年道心亦泛起波澜。这已非单纯的“星火本源”,而是承载了太多因果与变数的…异数之种。

他强压下道基深处因重伤与推演这星核奥秘而传来的阵阵绞痛,缓缓收拢五指,将玄黑星核小心纳入袖中乾坤。目光投向南方,越过茫茫冰原,仿佛穿透了万里河山,落在那片被血火浸染的荆襄群山深处。

“望北川…龙魂初醒…此物…或为汝劫中之机…”他低声自语,身影一晃,化作一道融入风雪寒流的玄青流光,朝着荆襄方向,疾驰而去。每一次空间跨越,都牵动伤势,脸色愈灰败,但眼神却愈坚定。

**承·川中薪火**

荆襄群山,望北川。

冲天而起的青碧光柱早已消散,但那道撕裂污秽天幕的创口,如同苍天的伤痕,依旧悬挂在阴沉的云层之上,投下纯净却带着悲怆的天光。

谷口,已成修罗屠场。

残破的寨墙内外,伏尸遍地,血流漂涌。官兵与西厂血幡子的尸体与荆襄汉子的遗骸交错叠压,残肢断臂混杂着破碎的兵刃与染血的滚木礌石,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到极致的搏杀。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污秽血煞的腥臭,在谷口狭窄的空间内凝而不散,令人作呕。

赵老蔫拄刀而立的魁梧身躯,如同一尊染血的雕塑,矗立在寨门残骸之前。数支破甲重箭贯穿胸膛,独目怒睁,死死瞪着谷外,至死未倒。他的周围,倒伏着最后一批追随他死战的荆襄汉子,大多肢体不全,却无一人背对敌人。

谷内,幸存的妇孺老弱,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她们扑向亲人的尸骸,徒劳地想要唤醒那些冰冷的身躯。孩子们瑟缩在残破的石屋角落,眼神空洞,被无边的恐惧与悲伤吞噬。

然而,悲恸并未持续太久。

“都别哭了!”一个嘶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是赵老蔫的副手,绰号“铁头”的中年汉子,他半边脸被血河腐蚀得血肉模糊,仅存的独眼中燃烧着与赵老蔫如出一辙的疯狂与决绝。“哭能把赵叔和兄弟们哭回来吗?哭能把狗官兵哭走吗?!”

他踉跄着走到寨门残骸前,对着赵老蔫不倒的尸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砸在冰冷的碎石上,鲜血直流。然后他猛地起身,独眼扫过悲痛欲绝的族人,声音如同受伤的孤狼在嚎叫:

“赵叔说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守着咱们的根!龙魂醒了!它在看着咱们!它用赵叔和兄弟们的血,给咱们开了条活路!现在,狗官兵和血幡子被龙魂吓破了胆,退了!但他们就在外面!像饿狼一样盯着咱们!等着咱们哭软了骨头,好再扑进来,把咱们的婆娘娃儿拖出去喂狗!把祭坛上那株龙脊苗给毁了!”

他猛地指向谷底祭坛的方向。那株尺许高的龙脊木幼苗,在经历血火洗礼后,玉白色的树干上龙鳞纹路更加清晰,散的青碧光晕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笼罩着整个祭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想活命?想给赵叔他们报仇?想守着这点龙魂的根?”铁头的声音拔高到极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那就给老子把眼泪擦干!把死人埋了!把寨墙给老子重新垒起来!该磨刀的磨刀,该做箭的做箭!婆娘娃儿,去采药,去煮饭!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望北川的旗,就不能倒!”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残酷的现实和最赤裸的生存法则。但这番话,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沉浸在悲痛中的幸存者们清醒过来。她们看着赵老蔫怒目圆睁的尸身,看着祭坛上那株倔强的幼苗,看着谷口外虎视眈眈的敌军大营,一股混杂着绝望、仇恨与最后一丝不甘的火焰,在眼底重新燃起。

哭声渐渐止歇。妇人们默默擦干眼泪,开始收殓亲人的遗体;男人们忍着伤痛,沉默地搬运石块,拖拽巨木;孩子们也被驱赶着去收集散落的箭矢,磨砺简陋的武器。整个望北川,在巨大的悲痛之后,以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开始了重建与防备。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草药和泥土混合的气息,还有那无声流淌、却比任何哭喊都更加沉重的悲怆。

谷口外,连绵的营盘如同匍匐的巨兽。

中央大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北直隶卫所指挥使王振(与正统朝同名权阉无关)脸色铁青,焦躁地踱步。他身上甲胄沾满血污,手臂还裹着渗血的绷带。西厂血幡营领,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如秃鹫的中年宦官——曹吉祥,则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铺在桌上的地图,地图上望北川的位置被朱砂狠狠画了一个圈。

“废物!一群废物!”王振猛地停下脚步,指着曹吉祥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扭曲,“数千精锐!还有你西厂的血幡邪法!打一群缺衣少食的泥腿子流民!损兵折将不说,连谷口都没彻底拿下!还被那…那妖光冲了煞阵!你让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汪督公交代?!”

曹吉祥抬起眼皮,阴冷地瞥了王振一眼,那眼神让暴怒的王指挥使瞬间如同被毒蛇盯上,气势一滞。

“交代?”曹吉祥的声音阴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王指挥使,你该庆幸,那妖光只是冲散了‘血河引煞’,而不是冲着你的脑袋。那东西…是龙魂之力!是真正的山河意志!你以为,靠凡俗刀兵和些许污秽邪法,就能轻易抹杀?”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边,掀开帘子,望向谷口那道依旧残留着冲天光柱痕迹的天幕裂口,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赵老蔫死了,但龙魂醒了。那株幼苗…已成气候。强行再攻,就算用人命填平了谷口,逼急了里面那群疯狗,他们临死前毁了那幼苗,或是引动龙魂再来一次玉石俱焚…这责任,你王指挥使担得起?还是我曹吉祥担得起?”

王振张了张嘴,脸色变幻,最终颓然坐下。他明白曹吉祥说的是事实。那道青碧光柱蕴含的力量,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都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栗。强攻,代价太大,变数更多。

“那…就这么围着?耗死他们?”王振不甘地问。

“围?”曹吉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当然要围!围得铁桶一般!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但,不是耗死他们…”

他转身,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扫过帐内诸将和血幡子头目。

“汪督公早有明示!望北川这点残火,已成陛下眼中钉,肉中刺!但眼下,北疆居庸关‘帝骨’镇国之事方为重中之重,不容有失!此地…只需看住!待北疆大局稳固,督公腾出手来,自有雷霆手段,将此地连同那点龙魂余孽,从这世间…彻底抹去!”

“传令!”曹吉祥声音陡然转厉,“各营深沟高垒,严防死守!西厂血幡营,每日子午,以‘污血幡’轮番施压,侵蚀谷中生机,消磨其意志!同时,散布流言!就说朝廷念其愚顽,只要交出妖树,自缚出降,可免一死!负隅顽抗者,待天兵再至,必…鸡犬不留!”

**转·枷锁裂痕**

居庸关,镇龙台。

九丈九高的黑色巨碑,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凶兽。污秽的锁链在晚风中纹丝不动,散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台顶,镇魂石龛内。

浓稠的帝怨紫光依旧包裹着紫骨骷髅,如同流动的紫黑色岩浆,在其骨躯表面那些深邃妖异的帝纹上缓缓流淌。九根粗大的暗紫锁链,如同汲取生命的脐带,从骸骨关节刺出,深深扎入高台与大地深处,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北疆破碎山河最后的地脉残骸与众生怨念,转化为冰冷的“帝元”。

然而,这看似“稳定”的输送,在今日却生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滞涩。

就在不久前,紫禁城地底,社稷之重轰然镇压玄甲明尊的恐怖反噬,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冲击了这具作为“容器”的帝骨!紫骨骷髅周身流淌的暗紫帝纹,布满了细微却真实的裂痕,光芒也黯淡了不少。那源自朱见深本体、通过血枷帝印强行灌输的帝王怨毒意志,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蛛网,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与松动!

就在这意志枷锁最薄弱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沉重、仿佛源自被冰封的亘古星辰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紫骨骷髅胸膛那面银白胸甲中心的焦黑凹坑底部…渗透了出来!

这股悸动极其微弱,甚至无法撼动外部浓稠的帝怨紫光,却如同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骸骨意识深处那被帝怨彻底覆盖、陷入死寂沉眠的核心!

“咔…”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冰层深处传来的碎裂声,在紫骨骷髅那绝对死寂的意识深渊中响起。

一点…微弱的…银蓝色的…星辉…

在那片被帝王怨毒染成无尽紫黑的意识冻土最深处,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在绝对零度的黑暗中,第一次…睁开了冰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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