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破奴重新趴回雪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冻硬的肉干,用匕削下一片含在嘴里。
肉干咸腥,带着草原的味道,他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推演战局。
洪承畴有六万人,但分成了前后两军,尾不能相顾。
前军有三万战兵和两万军属,战斗力参差不齐,后军有两万战兵和四万随从,更是乌合之众。
而自己手中有一万精锐骑兵,全是机动力量。
更重要的是——李定国的一万骑兵就在后方五十里外待命。
那支部队有三千人装备了新式步枪,射程三百步,精度惊人。
前后夹击,分而破之。
萧破奴睁开眼,眼中寒光闪烁:“洪承畴,你以为投了清就能活命?今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修罗场”。
洪承畴的前军抵达预定扎营地点——一处背靠矮山的谷地。
按照兵法,这里易守难攻,又有水源,是理想的宿营地。
但士兵们已经累得几乎虚脱,两天行军八十里,在冬季的雪原上,这已经是极限。
许多人一到营地就直接瘫倒在地,连帐篷都懒得搭。
“起来!都起来!”军官们挥舞着马鞭,声嘶力竭地驱赶,“不想冻死就赶紧扎营!伐木生火!动作快!”。
鞭子抽在棉甲上出闷响,士兵们挣扎着爬起,机械地开始干活。
他们眼中没有光,只有麻木。从宁远撤出时的那点希望,已经在两天艰苦行军中消磨殆尽。
中军大帐很快搭起,洪承畴走进帐篷,脱下已经结冰的斗篷,在火盆旁搓着冻僵的双手。
炭火很旺,但他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督师,统计出来了”,张春拿着一本册子走进来,脸色难看,“今天又跑了三百多人,都是半夜溜走的,粮草只够两天了”。
洪承畴闭上眼睛:“后军情况如何?”
“更糟。”张春压低声音,“那些工匠和奴仆已经开始抢夺兵粮,今天生了七起械斗,死了十几个人,曹变蛟将军杀了三十多个闹事的,暂时压住了,但……”。
“但军心已经散了”,洪承畴替他说完。
帐篷里陷入沉默,只有炭火噼啪作响。
良久,洪承畴开口:“明天加快度,务必在粮尽前赶到广宁,到了那里,清廷的接应……”。
他的话没说完,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清廷会有什么像样的接应,在这些满洲贵族眼中,投降的汉军连狗都不如。
“督师。”张春忽然说,“我刚才巡营时,听到一些怪事”。
“什么怪事?”
“有几个斥候说,他们在东边那片桦树林附近,看到了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