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还在北京,生死未卜,祖大寿说清廷能保他平安,可清廷真能信吗?就算能信,他吴三桂真要当这个汉奸?
可不降清,又能如何?大夏会放过他这个前明边将吗?洪承畴开出的条件都被拒绝了,他吴三桂又凭什么能得到优待?
退一万步,就算大夏肯收留,他会是什么下场?交出兵权,赴京述职,然后被闲置,被监视,甚至被清算?
吴三桂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
忠义?气节?活下去才是真的。
可就算要活,也不能活得太难看。
他睁开眼睛,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至少,要打一仗。
要让大夏知道,山海关不是那么好打的,要让清廷知道,他吴三桂是有价值的。
这样,将来无论是战是和,是降是走,他都有谈判的筹码。
远处,夏军大营的火光连成一片,如同地上的星河。
吴三桂转身走下城楼。
这一夜,山海关无人入眠。
次日,冬日的黎明来得迟,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晨雾还笼罩着关外的原野。
但山海关上的守军已经能看清了——夏军大营前,出现了一排排黑色的身影。
“敌袭——”
了望塔上的哨兵嘶声大喊。
号角声、鼓声、呼喊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关城上,守军蜂拥进入战位,弓弩手上弦,炮手点燃火绳,滚木礌石被推到垛口边。
吴三桂一身铁甲,登上镇东楼,他举起单筒望远镜——这是从澳门葡萄牙人那里买来的稀罕物,视野虽小,却能看清数里外的细节。
镜头中,夏军正在列阵。
最前方是五十门火炮,这些炮与明军惯用的将军炮、佛郎机都不同,炮身更长,炮架更稳固,炮口统一指向前方。
每门炮旁有几名炮手,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火炮之后,是禁卫军的步兵方阵。玄色军服,钢盔闪亮,肩上的燧枪刺刀如林。
他们排成三列横队,队形严整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再往后,则是国防军。
“传令”,吴三桂放下望远镜,声音冷静,“炮台准备。等敌军进入三里,红夷大炮先开火,两里,佛郎机齐射”。
命令层层传达,关城上,炮手们紧张地调整着炮口角度,装填手将实心铁弹塞进炮膛,点火手握着火把,手在颤抖。
很快,夏军动了。
不是全军压上,而是火炮部队开始前移,那些沉重的火炮在骡马牵引下,缓缓向前推进,炮轮碾过冻土,留下深深的车辙。
“三里了!”,观测兵大喊。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开炮!”。
“轰——轰轰轰——”
山海关炮台上的十二门红夷大炮率先怒吼。炮口喷出长长的火舌,白烟瞬间笼罩城头。
沉重的实心弹呼啸着飞出,在空中划出十二道模糊的轨迹。
然而……
“偏了!全偏了!”,观测兵的声音带着嘶吼。
十二炮弹,只有三落在夏军阵型附近,溅起一片泥土。
其余九,有的落在前方空地上,有的飞过头顶落入后方,最近的一离夏军前锋还有五十米。
吴三桂脸色铁青。红夷大炮射程虽远,但精度极差,装填又慢这一轮齐射,除了扬起些尘土,几乎毫无战果。
而夏军的火炮也就在这里停下,看那个样子就是要开炮的样子。
“佛郎机!开火!”,吴三桂见势不妙,马上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