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两炷香,鲤庭之上黑云压顶,雷光荡魄风声怒驰,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
贺雪权朗声一笑,提剑飞入雷霆中央。
雷声震耳欲聋,震得人气海动荡内息乱窜,贺雪权现在这样的喧阗之中,乘白羽在打坐,他的那只红翡葫芦光芒莹莹,稳稳撑开一隅屏障,一方小天地安稳极了。
好,好样的阿羽。
贺雪权一剑祭出,渊渟岳峙一般守到结界前。
最后几道天雷威力格外骇人,斡波鸣浪,天梁折、地柱劈,贺雪权内府犹如刀割,犹自仗剑不动。
豁然之间周遭一静,足下不再是云端,也不再是鲤庭水,而是……
“这里是玉虚天?”
乘白羽四下打量,随即朝贺雪权奔来,“雪权?你怎么也来了?!”
贺雪权勉力笑一笑:“你没伤着罢?”
乘白羽周身完好如初:“倒是你,”
说着将贺雪权平放在膝上搭脉,长眉敛起,“你经脉好几处震碎,替我挡雷了?”
一阵窸窣,乘白羽在袖中百药囊翻找。
翻着翻着,动作一滞。
缓缓低头,与贺雪权对上目光,面面相觑:
“这里……真是玉虚天?不是说登仙者忘却前尘,我为何还会认得你?”
举目四望,天光柔和,远处白色殿宇三三两两,近处白沙铺地,玉石装点,繁卉仙草,欣欣向荣。
贺雪权大笑,鲜血喷涌也不在乎:
“哈哈,什么天道!还不是被我们破开惯例?阿羽,你还记得我!”
复道,
“阿羽,阿羽,我曾说与你一同登玉虚天,我对你的誓言总算兑现一项。”
乘白羽也笑,笑意浅淡许多。遂按住人施针喂药,自然而生托出葫芦施展医术。
这么一看,又是一惊,再看看贺雪权身边的夜厌,他们不仅带着记忆,竟然还带着法器。
是……
“是你的夜厌,”
乘白羽一点一点说道,“庇护了我的葫芦,庇护了我。”
贺雪权握他的手:“是你赠的夜厌。”
两人对视,乘白羽的眉眼澄明如昔,有一丝担忧更多的是平和,贺雪权渐渐瞧得痴了。
“不说这些,我先与你疗伤。”乘白羽道。
一如多年前学宫西南的荒沼初见,他紫袍缓带,捋着宽袖漫不经心:
“你这小狼崽子倒可怜,罢了,我给你瞧瞧伤。”
贺雪权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