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也是这柄重剑替乘轻舟挡下致命一击,黄铜剑玄铁剑身,狻猊在握飞龙在天——夜厌。
看清来人,巨狼仰天长啸:
“天要亡我!我的子孙皆要置我于死地,老天待我何其不公!”
贺雪权一步一步行来:“无人要亡你,你自取灭亡。”
乘轻舟匍匐在地,断续呼喊:“父、父亲,她的气海已被我重伤!”
“你闭嘴,”
贺雪权没有好脸色,“阿羽拼死赋予你生命,费尽心力给你弄来枯弦,你倒好,说不要就不要。”
“……父亲?”乘轻舟面色大变。
贺雪权不搭理,径自走向皋蓼。
她的身上,毛色与他相同,她的眼睛,他也有。这是他的母亲。
与此同时,她还是凶手。
孟冬前后,贺雪权一步也没有离开学宫周围,隐去行踪扶保在侧,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俱已获悉。
一直陪在阿羽身边的那位甘棠花妖,不好了。以及他的爹娘,还有许许多多在战火中丧生的妖族、人族,眼前之人确系凶手无疑。
还有,阿羽。
若非乘白羽忍无可忍自行死遁,而自己,贺雪权心中苦笑,是个没心的,若两人不曾解契,乘白羽料也难逃皋蓼魔爪。
“父亲,”乘轻舟挣扎着爬起身,踉跄走来,“父亲不杀她?”
贺雪权缓缓摇头。
“我儿?当真?”皋蓼喜极。
“三日前,我到过万灵殿,”
贺雪权将她的狂喜彻底打碎,“解开血阵,放贺临渊的魂魄奔赴鬼界。”
“你……你……”皋蓼出好似窒息的声音。
“皋蓼,你的狂兽害过多少人,”
贺雪权满目平静的审视,
“还有你的私刑,你的封阵,你的蛊毒,贺临渊到鬼界想必一呼百应,马上就会领着它们来找你。”
皋蓼恢复人形,素日里高贵雅致的面容此时扭曲无比,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她重伤至此,想必没有还手之力,只有任人宰割。”乘轻舟喃喃。
贺雪权颔:“我最后问你一次,缄亡草到底有没有解药。”
濛水鸣溅溅,层云累至,乌黑压顶。
“嗷!——”
人形的皋蓼,口中出狼族的呜咽嚎叫。
经久不息,似困兽犹斗,又似王途日暮。
“噗——”
到某一时刻,皋蓼霍地动了,她从身上拔出枯弦扔到地上,膝肘并行至水边,照水洗容。
她腰腹间一个血窟窿潺潺不止,她似未察觉,收拾停当,对着长河三叩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