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帮叶垠擦拭身体的时候,几次将自己埋到叶垠的怀里,忍着鼻酸和叶垠说没必要那么着急,休息两天,慢慢来。
叶垠答应,无论云辞说什么都同意的很快且坚定。然后在把云辞眼泪哄回去后的第二天又出现在复建室,根据医生指定的计划训练。
毕竟是叶家那边安排的医生团队和疗养院,叶垠是否清醒,以及清醒后的每一项复健的进度叶家那边都会知晓。当叶垠能够脱离辅助站立物件,自己抬脚短距离行走的时候,叶家人来了。
疗养院内别墅的门云辞不会锁上,一是这个地方鲜少有外部的人来,安保全天巡逻值班,从外进来也都会严格核查身份。二是如果有紧急情况,医生可以直接开门进来。
云辞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从房间内出来,会在客厅内的沙上看到两个多余、过去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叶垠的家属。
叶垠没有死就草率办了叶垠的葬礼,对他隐瞒叶垠没有死的消息,拦住他不让他见叶垠,将叶垠一个人丢在国外不闻也不问现在叶垠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们出现了。
怎么好意思现在过来的?
没有冲上去扇他们耳光,算云辞这二十多年被叶垠教得太好,太有素质,太能忍了。
仅和他们待在同一间屋内云辞都觉得胃部翻涌犯恶心。云辞极快地将视线从那两个人身上抽离,没管沙上那两个人让他站住的声音,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今天是体检日,叶垠没有去复健。体检的医疗器械集中在另外一栋楼内,云辞打算直接去那找叶垠。才出门走到院门口,就见到叶垠坐在轮椅上被医生推着回来,手上拿着报告单。
云辞有些意外。叶垠今天体检的时间比往常还要快上不少。
叶垠坐在轮椅上看见迎面走来的云辞面上不虞,已经猜出些原因:“怎么不在屋内等?外面风大。”
云辞仅穿着件薄衫就出来了,没有穿外套,叶垠猜想云辞原先可能没有外出计划,是遇到了什么临时更改的想法。
他在体检开始时就被告知今天会有家属来拜访探望,还说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算算时间,那两个人应当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到,也不清楚是不是来的那两个人和云辞说了什么。
云辞:“屋里闷,我出来透透气。”
叶垠转头和身后的医生说送到这就可以了,看着医生走远后,朝着那一直杵在旁边的人招了招手。云辞不明所以,但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云辞刚俯身叶垠就捏住了云辞的下颚,用指腹缓缓在云辞脸颊边缘摩挲,强迫着云辞和自己近距离对视。直到看着云辞耳朵都红了,叶垠才松开手,弯着眼问:“只是屋里闷,不是有人欺负小辞?”
云辞和叶垠错开视线:“没有人欺负我。”
“可是小辞在生气。”叶垠语气很是笃定。
——因为觉得太不公平,觉得那两个人做的太过分。他们明明在欺负你,一直在欺负你。
云辞垂下眼,往后退开了一些,抬脚绕到叶垠身后扶住轮椅的把手,没有推动轮椅,只是在叶垠身后站立:“叶宏杰和赵鸢在客厅等你。”
云辞不想提到他们和叶垠的关系,直接说了那两个人的名字。
“嗯,体检的时候医生和我说过了,我们进去吧。”叶垠开口。
“如果嫌闷不想待在里面,等会儿拿件外套再出来。”
云辞应声的同时手上加了些力,轮椅这才缓缓向前。
快临近门口的时候叶垠突然开口,说出了一个和先前话题完全不相干的询问:“小辞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城市?国内国外……或者是以前想去,还没有去的地方。”
云辞脚步一顿,轮椅也停在花园中。
叶垠目光虚虚落在院落内的花草上,声音平淡:“找个喜欢的地方常住也好,四处逛逛也好,或者回俞湖?怎么样都可以。”
叶垠从轮椅上偏头,看着身后愣愣看着自己的人,弯了弯眼角:“其实我觉得,家不一定要被局限于某处某地。”
“家可以在任何地方。家一定是一个和家属待在一起,安全、让人安心,不会有外人随便闯入的地方。”
云辞和叶垠视线相触间,脑内恍然闪过几个记忆片段。
叶垠离开后,就连熟悉的住所都逐渐变得空旷陌生,无论购买什么物件添置都没有效。
因为空下来的其实不是房屋。填补不满,空缺出了一块的内心,总会在跳动间往外渗着血,随着时间的延长,往外流淌的是生命。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找到堵住空缺的替代品。
叶垠说:“我们好久没回家了,小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