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们愣了几秒,随即爆出一阵更大的骚动,有人推了推身边的同伴,有人踮着脚往木箱那边瞅,还有人搓着手来回踱步,脸上的疲惫被狂喜取代,原本沉闷的气氛瞬间被点燃,连寒风都好像暖和了几分。
“这……这是真的?”
二老歪眨了眨眼,浑浊的眼睛里突然亮起光,像蒙尘的灯被点亮,手里的粗瓷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木箱,喉咙里紧,连话都说不顺畅了——他给公家拉了半辈子车,从满清到各路军阀,见惯了推诿扯皮、克扣盘剥,头一回见这般爽快结账的,不仅给足工钱,还管着热乎的羊肉汤,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身旁的老伙计王大叔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趔趄,语气里满是激动:
“你看二狗子!都领到钱了!你刚说的那些丧气话,不准喽!”
二老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年轻车夫二狗子正攥着两块碎银,嘴唇哆嗦着,脸上笑开了花,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还一个劲地对着钱的护卫作揖,那模样,像是中了头彩。
“别愣着了!赶紧排队去!晚了可就没了!”
王大叔又拍了他一把,转身就扎进了队伍里,回头见二老歪还傻站着,又拔高声音喊了一嗓子,声音里满是急切。
二老歪这才回过神,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似的,快步挤到队尾,手心冒出细密的汗,心脏“咚咚咚”跳得像要冲破胸膛。
他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领了银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有的还凑到嘴边咬了咬,听着银子出清脆的声响,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他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
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了二老歪。文书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姓名?马车编号?”
“二……二老歪,编号二十三。”
他紧张得声音都在抖,目光死死盯着文书的笔尖,生怕出一点差错。文书核对了账本上的信息,点了点头,从木箱里舀出一两碎银,递到他面前:
“点一下,没错就签字按手印。”
银子落在掌心的瞬间,冰凉又厚重的触感传来,带着金属特有的冷光和质感,沉甸甸的,压得他手指微微弯曲。二老歪捏着银子反复摩挲,指尖都在抖,他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下,清晰的齿痕留在银面上,还能尝到淡淡的金属味——是真的!不是做梦!他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连忙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然后拿起笔,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鲜红的手印,动作慢得像是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
领完钱,二老歪把银子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的衣袋里,用手按了又按,确认不会掉出来,才松了口气。
这时,旁边的大铁锅已经掀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香气扑鼻,有人给他递过来一碗,羊汤冒着热气,里面卧着几块肥嫩的羊肉,撒上葱花和盐巴,暖香直钻鼻腔。
他端着碗,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滑进喉咙,暖烘烘的,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里,驱散了十几天来的寒冷和疲惫。
他又夹起一块羊肉,入口软烂,肥而不腻,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心里的那点委屈和不安,在这热汤暖肉里,慢慢化开了,更是满嘴的胡椒味儿。
周围的车夫们也都端着碗,大口吃着羊肉,喝着羊汤,有人边吃边聊,说着领到银子的开心,盘算着回去给家里买些东西;
有人则埋头猛吃,像是要把这些年受的苦都补回来;
二柱子吃得满脸是汗,还不忘给身边的老马喂一把草料,嘴里念叨着:
“老马啊,也沾光了,回头给你买好料!”
整个驿道旁,满是欢声笑语,连风都好像温柔了许多。
二老歪喝着热汤,看着身边同伴们的笑脸,又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华夏军,真的不一样。”
以前给满清干活,受了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连口热饭都难吃上;可现在,不仅足额领到了工钱,还能痛痛快快吃一顿羊肉,这份实在,让他那颗饱经沧桑的心,瞬间焕了生机——这世道,好像真的要变好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哈密,火车站的建设正热火朝天。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工人的号子声、机器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忙碌的交响曲。
一辆接一辆的火车冒着黑烟,沿着刚铺好的铁轨缓缓驶入站台,车厢里装满了粮食、弹药、布料等物资,刚停稳,就有工人推着小车围上来,手脚麻利地卸载货物,再装上等候在旁的马车,马车队浩浩荡荡地朝着西北方向驶去,扬起漫天尘土。
从清晨到深夜,这里始终一派繁忙景象,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源源不断地将物资送往前线。
站台旁,几条新的铁轨正朝着西北延伸,工人们顶着寒大风,有的扛着枕木,有的铺设铁轨,有的用榔头固定道钉,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在寒风中结成薄冰,可他们脸上却满是干劲。
负责监工的工程师站在高处,手里拿着图纸,目光望向西北远方——哈密不是终点,这条运输线会一直延伸,穿过戈壁,越过山峦,成为支撑华夏军征战西北的坚实后盾。
而在西北战场,赵国强的警卫旅终于等来了急需的物资。
此前因补给短缺,部队推进缓慢,战士们缺衣少食,连弹药都快见底了,如今一箱箱粮食、弹药、冬衣送抵营地,整个警卫旅都沸腾了。
战士们忙着卸载物资,有的拆开粮袋,抓起一把小米凑到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有的换上厚实的冬衣,搓着暖和的双手,浑身充满了力气;
赵国强站在物资堆旁,看着眼前的景象,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攥紧拳头,沉声道:“兄弟们,补给到了,休整一日,继续向西北前进!”
时间来到19oo年6月5号,华夏军的防空运兵车内,暖气融融,赵国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掠过的戈壁风光,神色凝重却难掩期待。突然,一个清脆的电子音在耳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