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宋霆野甚至怀疑是不是断线了,直到听见一声轻微的“当啷”,像是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爸?妈?”
“我在听。”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像是哽住了什么,“几个月了?”
“刚查出来,六周。”宋霆野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今天去做b,看到心跳了,特别有力。”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母亲突然尖叫起来,吓了宋霆野一跳,“老宋!我们要当爷爷奶奶了!”
她的声音远了些,显然是把电话拿开了,“你刚才擦的那些军功章呢?快收起来,到时候孩子来咱家玩,别再伤着他们。”
宋霆野忍不住笑了。他猜得没错,那声“当啷”果然是父亲擦拭的军功章掉地上了。从小到大,父亲每周都会把那些勋章拿出来仔细擦拭,那是比任何家当都珍贵的宝贝。
“霆野,”母亲的声音又近了,“沅沅反应大不大?想吃酸的还是辣的?我明天就买票过去照顾她!”
“别,妈。”宋霆野急忙阻止,“沅沅说现在还早,她能照顾好自己。”
他顿了顿,“而且,您上次来,她紧张坏了。”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啜泣声:“我知道。。。我知道她还在怪我。”
宋霆野的心揪了一下。
“妈,沅沅没怪您。”宋霆野柔声说,“她就是怕给您添麻烦。”
“添什么麻烦!”母亲的声音突然拔高,“她肚子里可是我大孙子。”
“也可能是孙女。”宋霆野忍不住提醒。
“都一样!都一样!”母亲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得赶紧把那些毛线找出来。。。对了,老宋!你记得我收在哪儿了吗?就是上回买的那个羊绒线!”
电话那头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和父亲无奈的叹息。宋霆野能想象家里的场景,母亲风风火火地翻找毛线,父亲则站在一旁,看似镇定,实则耳朵已经红透。
下一秒,父亲粗声粗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记得告诉沅沅,别吃生冷的。还有,走路小心台阶。”
宋霆野笑着点头,尽管父亲看不见:“知道了,爸。”
“把电话给我!”母亲的声音由远及近,“霆野啊,我跟你刘阿姨学了新的毛衣花样,特别适合小孩子。。。对了,你小时候那双虎头鞋我还留着呢!”
宋霆野听着母亲兴奋的絮叨,心里暖流涌动。
他转头看向窗外,军营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几个战友正鬼鬼祟祟地往脸盆里倒啤酒。显然消息已经传开了。
在部队,喜讯总是比命令传得还快。
“妈,我得挂了。”宋霆野看到排长朝他招手,“战友们等着给我。。。呃。。。庆祝呢。”
挂断电话后,宋霆野在电话亭前站了一会儿,让夜风吹干眼角的湿意。
远处,战友们已经摆好了“酒宴”。
三个脸盆盛满啤酒,旁边是用报纸包着的花生米和真空包装的鸡腿。
“老宋!磨蹭什么呢?”指导员扯着嗓子喊,“就等你了!”
宋霆野大步走过去,被战友们七手八脚地按在中间的椅子上。
“先说好啊,“排长举起搪瓷缸,“今晚不醉不归!”
“去你的!“众人哄笑,“用脸盆喝还想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