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张老根指着林婉儿,声音嘶哑得像要断裂,“她就是个妖人!赵道长被邪祟缠上,小花的眼疾加重,都是她带来的灾气!把她绑起来,献给鬼眼石像,说不定还能保住村子!”
村民们被张老根说得动了心,一个个眼神凶狠地围上来。李四急忙挡在林婉儿面前:“村长,你别胡说!林道长是来帮我们的,要是绑了她,谁来救小花?”
“救?她就是来害我们的!”张老根猛地推开李四,一把抓住林婉儿的手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师父当年就想毁掉石像,现在又来挑拨离间,想让我们村里人死光!”
林婉儿用力甩开张老根的手,眼神冷得像冰:“张村长,你这么激动,是怕我查出真相吧?采药人的衣服在山谷里,木盒里的长是你挖开他妻子坟茔取的,稻草人里的头骨,是失踪的老庙祝的,对不对?”
张老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后退半步,却还强撑着狡辩:“你胡说!我根本没去过山谷,更没挖过坟!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当然有。”林婉儿从袖中取出那个刻着眼睛纹路的木盒,又拿出从赵阳手里夺下的带血谷精草,“这个木盒上的纹路,是你年轻时学过的‘引魂纹’,村里只有你会刻。还有这谷精草上的血,我已经用师父教的法子验过,里面混着老庙祝的生辰八字——你用老庙祝的血和尸油处理谷精草,就是为了借他的魂制造幻象,掩盖你杀人的真相!”
张老根的身体开始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就在这时,赵阳扶着门框走了进来,他眼角的白翳淡了些,眼神却满是愤怒:“我昨晚在山谷里,看到你埋在草下的陶罐了!里面装的是尸油,还有一本记录邪术的古书,书里夹着的纸条,写着‘用碧云灯引魂,可让亡妻还阳’——你杀了采药人、村医和老庙祝,就是为了用他们的魂献祭,让你妻子复活!”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村民们议论纷纷。张老根见再也瞒不住,突然疯了一样,从腰间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刀,朝着林婉儿扑过来:“都是你们的错!要是你们不来,我就能让娘子活过来了!你们都得死!”
林婉儿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掏出一张符纸,掷在张老根面前。符纸落地的瞬间,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火焰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谷精草叶,像一张网,将张老根困在中间。张老根挣扎着想要冲破火焰,却被火苗燎到了衣服,疼得他惨叫起来。
混乱中,一个村民手里的火把不小心掉在地上,正好落在张老根之前藏在门后的尸油罐旁。“砰”的一声,油罐炸开,黑色的尸油溅得到处都是,遇火瞬间燃起绿色的火焰。火焰中,一个模糊的女人虚影慢慢浮现——她穿着破旧的嫁衣,头散乱,双眼是两个黑洞,正是张老根难产去世的妻子。
“娘子!”张老根看着虚影,瞬间红了眼,不顾火焰灼烧,伸手就要去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虚影却没有理他,而是朝着离得最近的小花飘过去,空洞的眼眶里流出墨绿色的黏液,滴在地上,长出几株泛着腥气的谷精草。林婉儿心中一紧,急忙对赵阳喊道:“快用新鲜谷精草扎灯!只有碧云灯的蓝光能驱散她的执念!”
赵阳不敢耽搁,立刻从包袱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新鲜谷精草,飞快地扎成一盏小灯,又点燃了灯芯。淡蓝色的光芒亮起,照在女人虚影上,虚影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慢慢消散。张老根看着这一幕,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娘子!别走!我错了!我不该用邪术害你的!”
林婉儿走到张老根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你妻子的执念,是被你的邪术强行唤醒的,她本可以安心转世,却被你困在这世间受苦。你杀的三个人,都是想阻止你犯错的人,你对得起他们吗?”
张老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烟灰,眼神空洞:“我……我只是想让娘子回来……我没想害任何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官府的人来了——林婉儿早在昨天就托村民去报了官。官府的人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火焰和疯癫的张老根,立刻上前将他制服。张老根被押走时,还在不停地喊着妻子的名字,声音凄厉,听得人心里寒。
火焰渐渐熄灭,空气中的腥气淡了些,只有地上残留的墨绿色黏液,还在慢慢渗进泥土里。林婉儿看着那些黏液,总觉得心里不安——她总觉得,张老根的邪术只是一个开始,鬼眼村的诅咒,似乎还藏着更深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就藏在村头的鬼眼石像里。
官府押走张老根的那天,鬼眼村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林婉儿和赵阳带着村民,在山谷深处挖出了采药人、村医和老庙祝的尸体——采药人的尸体被埋在他妻子的坟旁,手里还攥着一束未被污染的谷精草;村医和老庙祝的尸体则被藏在一个山洞里,身边散落着被撕碎的邪术古书。
林婉儿用新鲜谷精草熬了药,给小花和其他眼生白翳的村民喝下。神奇的是,药汁刚入喉,村民眼角的白翳就以肉眼可见的度消退,小花也终于能看清东西,抱着李四的脖子哭着说:“爹,我再也看不见草里的眼睛了。”
村民们提着心终于放了下来,忙着打扫村里的血迹和枯萎的谷精草,准备恢复往日的生活。只有林婉儿始终放不下心,她总想起师父临走前说的话:“别信石像的眼睛。”还有赵阳在山谷里看到的——张老根埋在草下的,除了尸油和古书,还有一颗从外面买来的“鬼眼”。
“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山上啊?”赵阳收拾着包袱,眼角的白翳已经完全消退,可他总觉得眼睛里还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林婉儿没回答,只是盯着村头的鬼眼石像,石像在雨中泛着冷硬的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像是在呼吸,不断吸进周围的雾气。
“你有没有觉得,石像的眼窝好像比之前深了?”林婉儿突然开口。赵阳凑过去一看,果然,石像的眼窝像是被人挖过,边缘的岩石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就在这时,村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两人转头一看,只见村民们围着一片刚清理干净的空地,脸色惨白——空地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片谷精草,草叶泛着诡异的蓝光,叶片上竟映着人的脸,每张脸的眼睛都是空洞的。
“是诅咒!诅咒还没结束!”有村民尖叫着逃跑。林婉儿急忙跑过去,蹲下身查看谷精草,手指刚碰到草叶,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草叶上的人脸突然动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喊“救命”。
“这不是普通的谷精草,是用魂魄养的‘鬼草’。”林婉儿脸色凝重,“石像里的邪祟被唤醒了,张老根的邪术只是引子,它真正的目的,是用村民的魂魄喂饱自己!”
话音刚落,村头传来一声巨响,石像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眼窝里涌出黑色的黏液,黏液落在地上,瞬间长出一片又一片泛着蓝光的谷精草,草叶上的人脸越来越多,哭声、喊声从草叶里传出来,像是有无数魂魄被困在里面。
赵阳突然捂住眼睛,疼得倒在地上:“我的眼睛……好疼……好像有东西要出来了!”林婉儿急忙扶住他,掀开他的眼皮,只见赵阳的瞳孔里,竟映着石像的影子,影子的眼窝里,一颗墨绿色的“鬼眼”正在慢慢转动。
“是鬼眼!它在吸你的魂!”林婉儿终于明白,赵阳昨晚在山谷里,不仅被幻象缠上,还被鬼眼标记了。她从包袱里掏出师父留给她的最后一件法器——一盏用百年谷精草扎成的“镇魂灯”,点燃灯芯的瞬间,淡金色的光芒笼罩住整个村子,草叶上的人脸开始消散,哭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可石像的晃动越来越剧烈,眼窝里的鬼眼突然飞了出来,朝着林婉儿扑过来。林婉儿举起镇魂灯,金色的光芒与鬼眼的墨绿色光芒撞在一起,出刺耳的声响。鬼眼被光芒困住,却不甘心,突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黑虫,朝着村民们飞去——那是被邪祟吞噬的魂魄,现在要反过来吞噬活人。
“用新鲜谷精草堵住口鼻!”林婉儿大喊着,自己却扑向石像,她现石像的背后,刻着一行被苔藓覆盖的字:“万魂填眼,邪祟出世。”原来,鬼眼村的诅咒根本不是天灾,而是有人故意将邪祟封在石像里,每年用谷精草供奉,其实是在喂饱邪祟,等邪祟吞噬够一万个魂魄,就能冲破石像,危害人间。
赵阳忍着眼睛的疼痛,抓起地上的桃木剑,朝着石像的眼窝刺去:“师姐,我来帮你!”桃木剑刺入眼窝的瞬间,石像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窝里的黏液喷涌而出,林婉儿趁机将镇魂灯塞进石像的眼窝,金色的光芒从石像内部炸开,石像开始慢慢碎裂。
“快走!石像要塌了!”林婉儿拉起赵阳,朝着村外跑去。村民们也纷纷跟着逃跑,身后传来石像碎裂的巨响,无数黑色的虫子在光芒中消散,草叶上的人脸也终于消失,山谷里的腥气渐渐被雨水冲淡。
等一切平静下来,村民们回到村里,只见石像已经碎成了一堆乱石,乱石中间,那盏镇魂灯还在燃烧,灯芯旁放着一颗已经失去光泽的鬼眼。林婉儿捡起鬼眼,现里面竟映着一张熟悉的脸——是师父李承道年轻时的模样。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林婉儿喃喃自语,她终于明白,师父当年路过鬼眼村,不是偶然,而是特意来压制邪祟,收她为徒,也是为了让她将来能彻底消灭邪祟。
几天后,林婉儿和赵阳离开了鬼眼村。村民们在石像的废墟上,种满了新鲜的谷精草,他们说,要让这些草吸收干净村里的阴气,再也不让邪祟回来。
可没人知道,赵阳在夜里,偶尔还会梦见草里的眼睛,那些眼睛盯着他,像是在说:“还没结束……我们还会回来的……”而林婉儿口袋里的鬼眼,在月光下,偶尔会闪过一丝微弱的绿光,像是一颗沉睡的种子,等待着下一个苏醒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