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未判。”
下一瞬,所有施展出来的力量在半途崩解,反噬如万倍回潮,将施术者本身拖回尚未成型的混沌状态,连灾厄意志本身都在这反制中出现裂痕。
直到最后一尊妖灵消失,幽影魔谷重新陷入死寂。
靳寒嫣站在原地,白衣依旧洁净,银垂落,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生的一切不过是天地自的一次整理。她的气质在这一刻彻底不同了——不再是“强”,也不再是“高”,而是一种站在大道源头尽头的绝对平静,像是万界一切挣扎、毁灭、重生,都与她再无关联。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中,幽影魔谷最深处,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庞大的存在,正在缓缓靠近。
大地深层传来低沉的回响,那不是脚步声,而是“世界被翻动”的声音。
靳寒嫣微微侧,冰青色的目光第一次真正投向幽影魔谷深处。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
幽影魔谷最深处的黑暗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概念层面的裂口”,不是空间破碎,而是支撑空间成立的逻辑被强行抽离,仿佛整片天地被人从书页中掀起,露出下面尚未书写的空白,血色雾海向两侧塌陷,万丈深渊之上,一道巨大的阴影缓缓升起,那不是单纯的生灵轮廓,而是一种“识与逻辑的集合体”,当它显现时,连远处尚未完全散尽的妖灵残渣都在无声中化为虚无,仿佛被某种更高位的存在顺手抹去。
它展开双翼。
那双翼并非血肉,也非骨骼,而是由无数断裂的逻辑符片、破碎的意识回路与残缺的空间坐标交叠而成,翼展铺开时,整座幽影魔谷的天空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思维阴影”覆盖,星光、雾流、血色大地的反射在翼下全部失真,变得断续而模糊,它的头颅如枭,却并无真实眼眸,只有两处不断坍缩又重组的空洞,像是专门用来“啃噬意识”的入口。
九头灾厄妖兽之一
——空逻极枭。
它悬停在半空,周身没有任何声息,但靳寒嫣脚下的地面却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细微的扭曲,那不是震动,而是她所处空间的“认知坐标”被悄然改写,【空噬识断】在无声中动,极枭的身影在一瞬之间化作数十道残影,既在前方,又在侧后,甚至仿佛已经掠过她的识海深处,它掠行之处没有留下任何轨迹,却让一切“连续性”本身开始崩塌,魂技构筑的逻辑链条被强行截断,仿佛所有战斗行为都被拆解成互不相连的碎片。
紧接着,幽影魔谷的空气本身开始震颤。
没有声音,却仿佛有无数“无法听见的音符”在空间中炸裂,【逻音崩曲】如同一场针对规则的无形乐章展开,震音并不攻击肉身,而是直接粉碎“构技的心因”,任何试图在此刻凝聚力量的存在,都会现自身的出手顺序被打乱,意图尚未形成,结果已然崩坏,余波层层叠加,持续干扰着一切魂技与大道运转。
这是足以让寂玄境至臻强者都陷入被动的灾厄手段。
然而靳寒嫣只是站在那里。
白衣无风而垂,银白长在逻辑震荡中没有一丝波动,她的目光穿过那层层叠叠的残影,落在空逻极枭真正的“存在锚点”之上,那一刻,她的眼神第一次显露出极淡、极淡的冷意。
“哼,原来是你。”
声音落下的瞬间,整片幽影魔谷的震荡被强行按住,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所有紊乱的逻辑重新压回到“尚未分化”的状态,她轻轻冷哼了一声,语调平直,却让天地为之一静:“九头妖兽之一的空逻极枭,没想到真在这里。还是最弱的一头、”
空逻极枭的身形猛然一滞。
直到这一刻,它才真正“看见”靳寒嫣——那不是视觉意义上的看见,而是它的灾厄本能第一次完整地解析到了她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让所有后天法则都本能退避的存在状态,无垢境至臻,寂无混沌道圆满,站在“有无未生之域”的边缘,连它引以为傲的逻辑侵蚀在靠近她的瞬间便开始自我溶解。
恐惧,从未在九头灾厄妖兽的意识中出现过的情绪,在这一刻第一次浮现。
空逻极枭双翼猛然收拢,整具灾厄之躯向后坠退,空间被它强行撕开,试图遁入尚未稳定的逻辑裂隙中逃离,它甚至放弃了继续干扰,只想远离眼前这个“不该存在于此刻”的存在。
靳寒嫣却已经抬起了手。依旧是那根食指。
她甚至没有迈步,只是向前轻轻一点,指尖落下的瞬间,天地间所有正在生成的逃逸路径同时“失名”,空间裂隙还未完成,便被强行拖回混沌未分前的状态,空逻极枭出一声无法被听见的尖啸,那不是声音,而是灾厄意识在崩塌时的最后震荡。
“替湮虚域。”
靳寒嫣的指尖点在虚空中,语气冷淡而清晰。
“寂灭尔等。”
下一瞬,【归寂·无名一指】真正落下。
空逻极枭庞大的灾厄之躯在指尖所指的那一点开始“消失”,不是粉碎,不是湮灭,而是被从存在序列中整体抽离,它的名字、形态、能力、曾经留下的一切痕迹,被一层层剥离,拖回到“尚未被定义”的原初混沌中,双翼率先失去概念,随后是意识、逻辑、灾厄本源,最后连“九头妖兽之一”这一身份本身都被抹去。
天地重新归于死寂。
幽影魔谷深处,只剩下一片被清洗过的空白,以及静静站在那里的靳寒嫣。
她收回手指,白衣未染尘埃,神情依旧淡漠,仿佛方才寂灭的不是一头灾厄主宰,而是一件本就不该存在的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