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星空,而是银河大瀑布。秦宇眉心轻皱,却无畏无惧。他没有问泯光,因为答案已经写在他眼中。
这不是空间,这是纪无之源最深的天幕断层。
棺材腾空,悄无声息地悬浮在宇宙深处。
它的周围,数万丈高的星尘瀑流沉落在永夜中,每一束银河光瀑都如天河碎裂,沿着无尽深渊坠落。
那并不是“像银河”。
那是银河本身被从时空中折断,倒悬于墓坡废墟的尽头。
泯光抬起眼,黑辉长在星光下微微飘动,她的瞳孔映照着无数星河碎裂的倒影。
秦宇无需语言,只凭神识就已判断出当下的结构:
这条银河不是自然形成,而是被某种无名之力逼迫至此,形成“底层的坠落管道”。
而棺材——正在沿着它下降。下一息。棺材开始移动。
不是下落,也不是飞行,而是顺着银河碎光“滑入”深渊。
四周的星光被撕成无数光线,疯狂擦过棺壁,在秦宇面前交织成无数闪电般的银白轨迹。
银河光瀑旁,是不断坍塌的空间碎片、熄灭的星体残骸、断裂的天道纹骨,像被湮灭留下的巨大骨架。
整条下坠之路仿佛贯穿整个湮虚域的根脉。
秦宇静静看着。他的目光锋锐至极,捕捉银河结构的每一次震动。
每一处断层,每一道裂缝都在告诉他——
这里不是湮虚域能触及的层级。
这是湮虚域最深的底页。世界的根。湮根之底。
棺材下坠不知多久,星光忽然从四周收束,银河尽头出现一团刺眼的白辉。
一座宫殿。不是建筑。
而是立在宇宙尽头的终极遗迹。
随着棺材接近,一道道古老石柱从深渊中升起,
无数巨柱撑起天幕,每一根柱子上都刻着亿万年前的雕刻,
细节精密得像刻在命运骨骼上的纹路。柱顶喷涌着银河火焰,灼光由星尘凝聚,如同万千世界的命火被点燃。
整座宫殿沐浴在湮灭星雨中,像等待审判的诸界神殿。
棺材缓缓降落到柱林中央的主殿前。星光在棺材落地那一刻全数熄灭。
——寂静。随后,棺盖在死寂中猛然掀开。
轰!!!光潮冲天而起,星辉被击得倒卷。
秦宇从棺中踏出。他的脚落在这座宫殿幽暗的石地上,星辉在脚边散射。
泯光随他而出,黑辉衣袍在星光中折射出冷淡的终光。
秦宇抬头。
他看那片湛蓝却又异质、宛如深海与星空交织而成的世界结构。
宫殿外部,是一片广袤到无法想象的湛蓝虚界。
亿万根类似海树的巨型构造从地底延伸到天穹,
每一根都脉动着类似神魂的纹络。
星光如水流,自这些巨根间缓缓流动。
秦宇静静扫视全场。
他的眼中没有迷茫,更没有困惑。
所有的一切——
银河、深渊、星瀑、柱林、深蓝虚界……
都被他冷静地拆分成数百条判断。
泯光轻轻落在他身侧一步,但未言语。
秦宇的神情告诉她:他已经意识到这座宫殿是什么。
而就在秦宇的目光落入宫殿深处那片最幽暗的中央时——
一声低沉、古老到似从纪无之源创生前传来的声音,从宫殿深处缓缓响起。
“……你们终于……来到了我……被遗忘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