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舰。”那平和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璇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她看了一眼气息平稳的萧烬,又看了看沉睡中左眼被紫金光晕覆盖的洛桑,最后目光扫过被治愈的礁石和昏迷的老疤头。没有选择。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洛桑,又示意礁石扶起萧烬。礁石巨大的身躯虽然依旧虚弱,但伤势稳定,行动已无大碍。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昏迷的萧烬,如同捧着易碎的瓷器。老疤头则由礁石用另一只手夹在腋下。
四人踏上那紫金光桥。
光桥如同拥有生命,稳稳地承载着他们,无声无息地上升,穿过弥漫的紫薇帝气,最终将他们送上了“镇海旗”巨舰宽阔如广场般的甲板。
脚踏实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堂皇、浩瀚、威严气息扑面而来。甲板光洁如镜,非金非木,踩上去温润而坚实。巨大的紫金桅杆如同支撑天地的神柱,悬挂的“镇”字旗在柔和的海风中无声飘动。舰舷两侧,那些散着紫金光芒的菱形晶体如同星辰般镶嵌在舰体上,缓缓流转。整艘巨舰内部感觉不到丝毫的晃动,平稳得如同置身于大地之上。
甲板上,并非空无一人。
数十名身着统一制式紫金色软甲、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的卫士,如同雕塑般静立在甲板两侧。他们身上散着强大的气息,目光扫过登舰的璇玑等人,带着审视,却无恶意,只有一种属于帝族护卫的冰冷纪律感。
在甲板中央,靠近那座巍峨舰艏楼阁的位置,站着数道身影。
为一人,正是方才舰艏楼阁上,笼罩在紫金光晕中的那位存在。此刻光晕稍稍内敛,能看清他是一位面容清癯、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身着紫金云纹长袍,三缕长须飘洒胸前。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同蕴藏了无尽星海,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他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落在被礁石抱着的萧烬身上,尤其是他胸口那枚紫金双生花烙印。
在他身后半步,侍立着一位身着月白文士长衫、手持一卷玉简的儒雅老者,以及一位身披紫金鳞甲、面容刚毅、气息如渊似岳的魁梧将领。
当璇玑抱着洛桑踏上甲板,那中年男子的目光也落在了洛桑身上,尤其是她左眼窝那被紫金光晕覆盖的星眸,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见过…前辈。”璇玑抱着洛桑,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敬畏和一丝紧张。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存在身上那如同星空般浩瀚的气息,比月汐前辈全盛时似乎更加深不可测。
礁石也抱着萧烬,笨拙地低下头,巨大的身躯微微弯曲,瓮声瓮气道:“谢…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那中年男子微微颔,目光并未在璇玑和礁石身上过多停留,最终定格在萧烬身上,声音平和:“不必多礼。将此子送入‘星枢阁’,以‘紫薇甘霖’温养。此女…”他看向璇玑怀中的洛桑,“送入‘玉阙宫’,以‘太阴寒玉’镇其魂伤,护其本源。其余二人,由玄鳞卫安置疗伤。”
“喏!”那身着紫金鳞甲的魁梧将领沉声应道,声如洪钟。他手一挥,立刻有数名气息沉稳的玄鳞卫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礁石手中的萧烬和璇玑怀中的洛桑。
“前辈!”璇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跟上。
那儒雅文士打扮的老者温和开口,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姑娘不必忧心。星枢阁与玉阙宫乃帝舰疗伤圣地,更有帝气滋养,远胜外界。令友伤势沉重,非寻常手段可愈,安心交予我等便是。”
璇玑看着昏迷的萧烬和沉睡的洛桑被玄鳞卫稳稳地带走,消失在甲板通往舰体内部的通道中,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和担忧,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她强压下心绪,对着中年男子和文士老者再次深深一礼:“多谢前辈,多谢先生。”
中年男子目光深邃地看了璇玑一眼,似乎看穿了她体内那股源自月汐的纯净水元之力,以及识海中尚未平复的上古记忆碎片,但并未多言,只是淡淡道:“你随我来。”说罢,转身走向那座巍峨的舰艏楼阁。
璇玑心头一凛,不敢怠慢,连忙跟上。礁石则被另一名玄鳞卫引着,扶着昏迷的老疤头,走向另一侧的通道。
舰艏楼阁内部,并非璇玑想象的金碧辉煌,反而异常古朴、空旷。地面铺着温润的紫玉,墙壁上镶嵌着散着柔和星光的奇异晶石。穹顶极高,仿佛直接连接着星空,点点星辰虚影在其中缓缓流转。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古老、浩瀚、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中年男子走到阁楼中央一张由整块紫色暖玉雕琢而成的案几旁坐下。那儒雅文士老者侍立一侧。
“坐。”中年男子指了指案几对面的玉蒲团。
璇玑依言坐下,心中忐忑,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恭敬。
“吾名萧衍,掌帝族萧氏‘镇海旗’。”中年男子自报家门,声音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威仪,“你体内水元精纯浩瀚,蕴含上古海神气息,更有一丝万载守护的悲怆意志…可是得了那葬神渊下…守墓人的传承?”
璇玑心中剧震!对方不仅一语道破她力量的来源,更连守墓人月汐前辈的存在都知晓!她不敢隐瞒,连忙将自己一行人在葬神渊下的遭遇,如何遇到守墓人月汐,如何被龙城追杀,月汐前辈如何燃尽冰魄救下洛桑,最后又将部分记忆和力量传承给自己的经过,简要却清晰地讲述了一遍。讲到女皇被暗金巨剑贯穿、月汐最后燃尽本源的悲壮时,她眼中再次泛起泪光,声音哽咽。
萧衍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眼眸中古井无波,仿佛在听一段遥远的历史。直到璇玑讲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意味:“上古海国…鲛人皇族…月汐…万载守护…原来如此。”他目光落在璇玑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你能得她传承,亦是有缘。她最后…可曾提及‘归墟海眼’?”
璇玑点头:“月汐前辈的记忆碎片中,只有这个名字…似乎是上古海国留下的最后希望…也是对抗龙城的关键…公主殿下在重塑源光后,似乎本能地沟通了海流,指引我们前往那里…但…被龙主打断了…”
“归墟海眼…”萧衍微微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确是上古海神遗留的一处禁忌之地,传说连通着万海归墟的核心,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与…危险。”他话锋一转,“龙主亲临东海,甚至不惜动用祖龙战魂号,绝非仅仅为了一个残存的海国皇女。归墟泪…才是他真正的目标。此物…如今在何处?”
璇玑心头一紧,犹豫了一下。归墟泪在萧烬体内,这关乎他的生死。但眼前这位萧衍前辈刚刚救了他们所有人,而且似乎与萧烬血脉相连…
“在…烬哥哥体内…”璇玑最终还是选择坦诚,“是公主殿下为了镇压‘寒漪’体内的血煞龙咒,冒险取来…后来为救烬哥哥性命…归墟泪融入了他的心脏…与他共生…”她将归墟泪与萧烬共生、数次失控的凶险也简单说了一遍。
“归墟泪…共生…”萧衍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明显的波澜。他手指在紫玉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出清脆的声响。“难怪…他体内的紫金帝血烙印与归墟泪的死寂之力冲突如此剧烈…竟能维持至今…此子意志…倒也坚韧。”
他沉吟片刻,看向璇玑,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归墟泪关系重大,牵扯上古秘辛与龙城根本。此子身负吾族帝血,更与归墟泪共生,已成风暴核心。你身负海国守护传承,亦被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