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剑无尘那个“抹杀”的念头动起时,一切的生,并非毁灭,而是一种更为彻底的“消除”。
那由无数高等智慧生命体构筑,横跨数千个大宇宙维度,以“至高公理”为基石的三体至高文明联盟,没有爆炸,没有哀嚎,甚至没有能量的逸散。
它就那样,从“存在”的概念中,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了。
仿佛一本史书,被人翻到了记载着这个文明的那一页,然后用最轻柔的手指,将上面的文字、标点、乃至纸张本身都一并拂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逻辑天庭的至高主宰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祂的逻辑核心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度运转,试图解析眼前生的一切,但得出的每一个结论,都在下一瞬间被现实无情地推翻。
“不可能……违反了存在性第一基本定律……一个事物的消失,必然伴随着等价的能量或信息的转换……它……它去了哪里?”
至高主宰的思维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混乱”的数据冗余。祂引以为傲的、能够推演宇宙生灭的逻辑闭环,在“道”的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涂鸦。
“逃!立刻!向所有已知维度送最高警报,目标……目标是……‘概念’本身!”混沌邪域的魔主出了最原始的咆哮,祂那由纯粹负面情绪构成的躯体第一次感到了名为“虚无”的恐惧。这种恐惧并非来自死亡,而是来自“从未存在过”的可能性。
万机神教的机械大帝,其遍布无数星系的计算矩阵同时过载,出了刺耳的警报。祂们试图逃离,驱动着机械神国进行维度跃迁,但他们惊骇地现,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剑无尘的周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他们所谓的“逃离”,不过是在一个无限循环的零点上,做着无意义的功。
恐慌,如同最恐怖的瘟疫,在这些曾经俯瞰众生的至高存在之间蔓延。
而直面着这一切的人族百位道祖,他们的感受则更为直观,也更为绝望。
“玄元……我们……”太阳真火道祖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那足以焚尽大千世界的太阳真火,此刻在他体内温顺得像一簇小小的烛苗,因为外界那股至高的意志,让一切“有”的法则都在颤抖。
“我看见了……”青萍剑道祖的目光锐利如剑,但此刻,他的剑心却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的‘抹杀’,并非一种攻击,而是一种‘定义’。他将三体文明,从‘有’,直接定义为了‘无’。这不是力量,这是……权柄。”
“造物主的权柄。”
玄元始祖深吸了一口由混沌元气组成的“气”,他挺直了脊梁,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决然。
“我人族,自微末中崛起,于万族争霸中浴血求存,历经无数纪元,方有今日。我们或许渺小,或许无知,但我们的脊梁,从未弯过!”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万道归宗大阵”,注入了每一位道祖的心神。
“今日,我等不为求生,只为证道!以我等之微躯,叩问大道之真容!即便化为尘埃,也要在这永恒的虚无中,奏响属于我人族的战歌!”
“战!!!”
“战!!!”
“战!!!”
百位道祖齐声怒吼,他们的意志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凝聚。恐惧被战意所取代,绝望被不屈所点燃。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必败的战争,但他们更知道,有些事情,比生死存亡更加重要。
那是文明的尊严,是求道者的傲骨!
“万道归宗,人道永昌!”
玄元始祖高举双手,整个大阵轰然运转。百位道祖将自身所修的“道”,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霎时间,混沌为之色变,虚无为之沸腾!
“时序囚笼!”
一位白苍苍,双眸中流淌着时间长河景象的时序道祖率先出手。他双手结印,一条由过去、现在、未来无数时间节点凝聚而成的虚幻长河奔涌而出,试图将剑无尘拖入时间的循环,让他永远被困在“上一秒”与“下一秒”之间,永世不得脱。
这条长河,是时序道祖耗费九个纪元,走遍三千大世界,收集了无数文明的兴衰节点才炼化而成,其中任何一滴水,都足以让一个不朽金仙瞬间化为飞灰,再由飞灰追溯回诞生之初的尘埃。
然而,当这条蕴含着无穷奥秘的时间长河,流淌到距离剑无尘尚有亿万里之遥的区域时,它突兀地……停滞了。
不是变慢,不是凝固,而是彻彻底底的停滞。
仿佛时间这个概念本身,在那个存在的面前,被剥夺了“流动”的属性。
剑无尘甚至没有看它一眼。
他只是存在于那里,他周围的一切,便自动归于“无”。时间,作为一个“有”的概念,自然无法侵入“无”的领域。
时序道祖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蕴含着大道碎片的精血,他那双洞察古今未来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他的“道”,被更高层次的“道”给否定了。
“维度断界·十方俱灭!”
又一位掌控空间大道的道祖怒喝出手。他双手一撕,十个蕴含着不同空间法则的大千世界被他从虚无中强行拽出,如同十颗巨大的磨盘,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乃至过去未来、因果命运等十个不同的维度,向着剑无尘碾压而去!
每一个世界都重若无量,足以压塌混沌。十个世界合力,更是形成了一个绝对封闭的维度监牢,理论上,任何存在都无法逃脱。
然而,那足以磨灭一切的十方宇宙,在靠近剑无尘的过程中,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淡化”。
它们并非被摧毁,而是构成它们存在的“空间”这个基本要素,正在被抽离。就像一幅画,被人擦去了画布,画上的山水、人物、色彩,自然也就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