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并没有那么敏锐,他的小动作没有引起树妖的注意。
丁晚刚靠近唐久时,唐久在语音里疑惑地“嗯?”了一声。
这树妖对声音的反应并不算大,可能是因为这地方常年有多种杂音,所以丁晚轻声和唐久交流,如此这般。
他比唐久更瘦一些,身形更轻,而且唐久比他更有力气,所以丁晚靠近之后,唐久扶着丁晚的腰,把他举高。
丁晚希望的是看到这张人脸身后的黑暗。
这个视角凭借藤蔓没有办法达到,因为藤蔓本身在挂了人之后下坠的非常厉害,所以丁晚的身位注定在低点,他在藤蔓上爬得再高也是被无死角地挡住。
但唐久撑着他,视角就不一样了。
这张巨大的人脸后面,还是一片黑暗,因为没法打开手电,所有探索都变得很困难,丁晚低声指示唐久:“再举高一点。”
再高一点会非常危险,因为离那张脸太近了,唐久也可能使不上力,但没得选。从小到大丁晚遇到的绝大部分境况他都没得选。
。
唐久心里同样清楚这么做的危险性,但他们两个都站在刀尖上,轮不到谁心疼谁,所以唐久只是说了句“小心”,就把丁晚尽量再举高。
这种状态他只在小时候过年看杂技时见过,那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也确实是另一个世界。
丁晚浑身的力气都绷在小腿上,这样很耗费体力,但他勉强能站得稳,在这样的视角下,他终于看到了树妖的背后。
严格来说,他看到的是一道微弱的反光。
也就是那道反光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不是树妖,是一只鸟。”丁晚说。
面前这张巨脸属于一只鸟,丁晚看到了羽毛上油脂细腻的闪光。
他们看到的这一部分是鸟的头部,这只鸟的面相很像人,乍一看绝对会认成怪物,就和他们在雪谷沼泽里看到的那些蛇无比相像。
黑暗之中藏着的则是这只鸟巨大的身体,到底有多大丁晚没办法判断,但是从头部的大小来判断,这必然是一只猛禽。
既然是鸟很多东西就可以理解,比如会对光有反应,比如有近似攻击的行为,但藤条也确实是藤条,这只沉睡在树木内的鸟与魔鬼树才是真正的共生关系。
鸟成为树的感官,树为鸟提供食物和栖息地。
“这只鸟是在守门吗?”丁晚自语,“是不是通过它就可以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了?”
“这恐怕不行。”唐久说,“与原来世界有关的力量只和那些血色的符文跟壁画有关,但这只鸟确实是在守门。守的就是我们这些想走但是不能被放走的人。”
。
这样大的一只猛禽,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攻击力不需要细想,它锋利的鸟喙只要碰到丁晚就会在他身上留一个血窟窿,更别说还有钢铁一样的羽毛和勾爪。
何况就算通过了它也未必能够逃离树冠,但眼下树藤的动作都更加疯狂,巨鸟也在缓缓苏醒,呆的越久就越是危险。
丁晚和唐久同时想到了同一个办法,很危险但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你把我丢过去,我拉你。”丁晚说。
“好。”唐久说,“我负责激怒它。”
丁晚又看了那双正在缓慢睁开的眼眸一眼,那双眼睛现在只睁开一半但也能完全感受到其中的凶光,他沉默了半秒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好。”
说话间,巨鸟似乎终于锁定了他们,精光四射的双眼狠狠盯住高处丁晚的同时,丁晚大喊一声“速度!”,唐久已经出手!
在唐久的用力一抛之下,丁晚就像只燕子似的轻盈地越过树藤和黑暗。
他擦着巨大的鸟头掠过,现在他知道黑暗中是什么所以他敢这么干,黑暗之中是巨鸟的身体,丁晚大概是落在翅膀上,他毫不犹豫地探出钩爪,“夺”地钉在巨鸟厚厚的羽毛上。巨鸟身上满是油脂,如果不这么干他很快就会滑下去。
巨鸟原本还是半睡半醒,但这套操作彻底激怒了它,它猛地一个甩头,发出凄厉的鸣叫,撞得整个树干都在震颤。
还好这样大的个头就意味着笨拙,丁晚虽然费力但没什么难度地保持好了身形,手中的绳索精准甩出去,丢到了唐久面前。
唐久抓住绳索但没有立刻动作,因为这样没有用,他们必须进一步激怒巨鸟,唐久直接把自己和丁晚的手电都拉到最大,光柱一瞬间将洞内照得雪亮如白昼!巨鸟狂怒地唳叫,声音刺耳欲聋,唐久仍不罢休,反复将光柱刺向巨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