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前日关疏影传信说在南荒现上古传送阵,当时他只想着"等宗门安定些再去",却忘了关疏影离开时说的:"我想去看看当年师父走过的路。"
"雅熙,你让我再想想。"他望着竹屋方向,珍妮弗的灯已经熄了,"今晚先不讨论这个,明早我去看看新布置的洞府。。。。。。"
"您看!"时雅熙突然拽着他往西侧走,绕过灵泉,穿过一片青竹,"您给青鸾峰主的洞府用了寒玉床,给玉衡峰主的用了雷纹石,给赵婉的。。。。。。"她指着最里间的朱漆阁,"用了檀木和百宝阁,连窗棂都是雕的并蒂莲——您当她们是要这些?"
元彬望着朱漆阁的飞檐,想起赵婉第一次见到时红了眼眶:"我小时候住在破砖房里,总羡慕邻居家的红窗户。"他喉头紧:"我只是想。。。。。。"
"您想让她们开心。"时雅熙的声音放软,"我知道。
可您看看这洞府群——像不像您前世在水德宫的偏殿?
您把对旧部的愧疚,都投在她们身上了。"
元彬猛地抬头。
时雅熙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是看透了他最深处的心思——前世水德宫被魔修血洗时,他正被困在锁仙塔,等他赶回去,座下三百弟子只剩一具焦黑的法相。
"雅熙。。。。。。"
"我不是要您冷心冷性。"她转身时梢扫过他手背,"我是要您教她们,真正的开心,是自己挣来的。"
风突然转了方向,送来一阵清甜的桂香。
元彬这才注意到,时雅熙不知何时在洞府周围种了桂树,新抽的枝桠上缀着米粒大的花苞。
"明早我去和菲菱商量历练方案。"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的碎玉还带着时雅熙的体温,"但先得和苮儿聊聊。。。。。。她和赵婉最要好,别让她们生了嫌隙。"
时雅熙嗤笑一声,却没反驳。
她弯腰捡起脚边一片桂叶,在指尖转着:"您啊,就是心太软。"
元彬望着她的侧影,突然想起刚夺舍元彬时,这个姑娘还是个在夜市卖簪子的凡人,被小混混欺负时,攥着簪子的手直抖,眼里却没半分示弱。
如今她成了宗务堂座,连说话都带着当年那股子狠劲——可就是这股子狠劲,让他安心。
"对了。"他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个锦盒,"今日去坊市,看见这个簪,上面的缠枝莲。。。。。。"
"谁要您的东西!"时雅熙耳尖又红了,转身就跑,间冰丝带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银线,"明早辰时,宗务堂见!"
元彬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往竹屋方向走。
路过朱漆阁时,他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摸窗棂。
他脚步一顿,忽然想起郑斌今早说"想去看看新洞府"——那丫头最是调皮,保不准半夜就摸过来了。
他放轻脚步走近,透过雕花窗棂,果然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趴在窗台上,鼻尖几乎要贴到窗纸。
月光下,她间的小红绳晃啊晃,像团跳动的火苗。
元彬刚要出声,那身影突然踮起脚,指尖轻轻碰了碰窗棂上的并蒂莲雕花。
黑暗中,他仿佛看见当年在孤儿院,小斌斌蹲在破窗户前,用树枝在玻璃上画花的模样。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珍妮弗的灵根玉牌,又摸了摸时雅熙塞回来的碎玉。
夜风送来桂香,混着灵泉的清冽,在舌尖泛起一丝甜。
有些事,或许该从明早开始。
他望着朱漆阁里的影子,嘴角慢慢扬起。
远处传来更漏声,已是子时三刻。
元彬转身往自己的主殿走,路过灵泉时,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是关疏影的传讯符,在水下出幽蓝的光。
他弯腰捡起符纸,展开时,一行小字在月光下浮现:"南荒传送阵已修复,可通小世界。"
元彬望着朱漆阁的方向,把符纸收进储物袋。
明天,该和郑斌好好说说历练的事了——不过今晚,先让她好好看看这新洞府吧。
夜色渐深,桂树的花苞在风里轻轻颤动,像在酝酿一场即将绽放的热闹。
元彬刚走到朱漆阁檐下,窗纸后那道身影突然僵住,接着"呀"地轻呼一声,转身就要往下跳。
他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