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彬站在院门口,看丁雪蹦蹦跳跳跑进去,又回头冲他挥手,这才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博爱医院。
特护病房在七楼。
元彬站在走廊里,望着病房门上"7o8"的铜牌,忽然有些不敢推门。
这三个月来,他每天早晨都来送药,傍晚来换灵玉,却始终没敢看曲佳音沉睡的模样。
此刻门里飘出淡淡的药香,混着点熟悉的竹叶青香——是她常用的熏香。
推开门的瞬间,元彬呼吸一滞。
曲佳音斜倚在床头,膝上摊着本《上清灵枢诀》,乌披散在月白睡裙上,梢还沾着点水珠,像是刚洗过澡。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她正用指尖点着书页,嘴里轻轻念诵:"。。。灵海初开,三花聚顶。。。"
"佳音。"元彬的声音哑得厉害。
曲佳音猛地抬头,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
她望着门口的身影,瞳孔微微收缩——三个月前最后一眼,是他抱着她冲进急诊室时染血的衬衫;此刻他穿浅灰针织衫,眉目间的疲惫淡了许多,却仍带着点她熟悉的清冽。
"元。。。元彬?"她试探着开口,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元彬两步走到床前,抬手想碰她的脸,又在半空顿住。
曲佳音却突然扑过来,拳头雨点般砸在他胸口:"你去哪了?!
我醒了三天,护士说每天早晨都有人送药,我猜是你,可你就是不出现!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以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埋在他颈窝里抽噎。
元彬环住她的背,能感觉到她睡裙下的肩胛骨硌着他的手掌——这三个月,她瘦了。"我去处理丁伯的事。"他低头吻她顶,"怕你刚醒,见我一身浊气。"
"骗子。"曲佳音吸了吸鼻子,抬头时眼睛红红的,"你身上有青竹香,明明是用灵水洗过澡。"她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以后不许再这样!
我昏迷的时候你守着,我醒了更要守着!"
元彬被她揪得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
曲佳音耳尖瞬间通红,却没松开手,反而把他拽得更近了些。
窗外的香樟叶沙沙响,漏下的光斑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
"好。"他低笑一声,"都听你的。"
曲佳音的手指慢慢松开,却换成勾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
她的呼吸拂过他的下巴,带着点蜜枣的甜——是刚才含在嘴里的润喉糖。
元彬喉结滚动,刚要低头,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曲小姐,该换药了。。。"护士端着托盘站在门口,见此情景猛地转身,"我、我过会儿再来!"
曲佳音的脸腾地红到耳根,松开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双眼睛瞪他。
元彬笑着帮她理了理被角,指尖扫过她手背时,悄悄渡了缕水灵气——这是他独有的安抚方式。
"佳音。"他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等你出了院,我们去青城山。
你不是说想看雪后竹海么?"
曲佳音望着交握的手,忽然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她的脸还带着烧后的温凉,却比任何灵玉都暖。"好。"她轻声说,"但现在。。。你不许走。"
元彬低头吻她额头,尝到点润喉糖的甜。
窗外的阳光更盛了,把他们的影子融成一片。
曲佳音的睫毛轻轻颤动,慢慢闭上眼。
元彬望着她沉睡的模样,指尖抚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这三个月,她该是在识海里拼命温养受损的灵根吧?
床头柜上的监护仪出规律的"滴滴"声,混着窗外的鸟鸣,像温柔的曲子。
元彬靠在床头,把曲佳音往怀里拢了拢。
她睡梦中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像只小猫。
阳光爬上他们的肩,又慢慢移到交叠的手背上。
某处灵脉轻轻震颤,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监护仪的轻响渐次模糊,曲佳音的呼吸声在耳畔渐重。
元彬垂眸时,正撞进她仰起的眼底——那里有晨雾未散的山涧,有他守了三个月的、终于醒转的星光。
"元彬。"她轻声唤他,手指绞着他衣摆,像拽住最后一根浮木,"抱我。"
这声低唤像春汛漫过冰面,元彬喉结滚动着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