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天带着王刚去后山转悠,王刚力气大,砍刀劈碗口粗的杂树跟切菜似的,开路比寨里后生还快。
“这山路太陡,下雨怕是要滑坡。”
他砍断横在路中间的枯枝,“真有急事,车马都过不去。”
苏康踩着碎石点头:“得拓宽些,铺点石板。”
他心里另有盘算——前几日跟着兰兰采草药,在苗岭深处现几处黑石头,指甲一划留灰痕,竟是石墨矿!
这是他找了将近一年的东西,有了它,炼钢、烧玻璃、制水泥都有了指望。
“王刚,你看这石头。”
苏康捡起块黑石头递过去,“能划出道子,软得很。”
王刚接过去掂量,往石头上一磕溅出火星:“能当打火石?”
苏康笑了:“比打火石有用多了。以后建工坊,就靠它了。”
王刚虽没听懂,却记在心里,觉得少爷说有用,准是好东西。
柳青跟着兰兰学织布,竹楼里的织布机“哐当”作响。
兰兰教她用靛蓝草染布,柳青说城里新鲜事:“县城有卖糖人的,能吹出孙悟空,还有胭脂,抹脸上红扑扑的。”
兰兰听得眼睛亮,梭子差点掉在地上。
三天后,寨里最后一个咳嗽的小孩能追着鸡跑,阎智雄也能慢慢走路了,苏康决定回城。
一大早,竹楼前站满了人。
老人们往马车上塞米酒,妇人们往柳青手里塞绣花纹的鞋垫。
兰兰背着小包袱,裹着给奶奶抓药的方子,还有两双连夜纳的布鞋,一双给苏康,一双给柳青。
“路上小心,过些日子让智雄送新米去。”
阎武拍苏康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拍趴下。
阎智杰背着弓箭跟在妹妹身后:“我跟去看看,城里坏人多,别让兰兰受欺负。”
苏康笑着应了,有这好手跟着,放心不少。
马车在山道上颠簸,车轮碾碎石子“咯吱”作响。苏康坐辕上颠得屁股疼,暗自吐槽:“这烂路,以后非得拓宽不可。”
王刚赶车,鞭子甩得“啪啪”作响,时不时回头问道:“大人,歇脚不?我去摘野枣。”
“不用,赶路要紧。”
苏康望着两旁高山,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以苗家寨为据点,开石墨矿,建工坊,修大路……说不定他的商业帝国,就得从这苗岭起步。
兰兰掀着车帘往外看,一会儿指山顶云雾:“像不像?”一会儿拽柳青胳膊:“前面那是野核桃树,秋天结果摘给你吃。”
柳青笑着应道,偷偷给苏康使眼色,意思是“你看这姑娘多精神”。
苏康瞪了她一眼,嘴角却悄悄地扬了起来,想笑又不敢笑。
阎智雄骑着马跟在马车后,箭囊里的箭杆随马步伐轻晃。
他看妹妹笑靥如花,心里松快,觉得苏大人确实是好人,没把苗人当蛮子。
山路漫长,车厢里笑声不断。
兰兰讲寨里趣事:谁家的猪下了崽,胖乎乎像肉球;哪棵树的野果最甜,能粘住牙齿。苏康听着,竟觉得颠簸的山路没那么难走了,连两旁的树林都亲切了许多。
马车转过山梁,苗家寨的竹楼看不见了,可苏康知道这不是结束。
他回头望苗岭深处,那里藏着石墨矿、高岭土矿和大量的石灰石等矿藏,藏着兰兰的笑声,藏着他对武陵县的念想。
这条路,他迟早还会再来,下次来,定要让这崎岖山道,变成能跑马车的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