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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零 白黐衍(第2页)

“你终于想起来了?“女子的声音带着海底漩涡的震颤,三千青丝化作锁链缠住他手腕,“当年你说要改写天道,最后不还是成了天道的养料?“

他望着她心口跳动的娲神之心,突然想起牧天九州城最高处的观星台。那时他总爱在子夜眺望银河,看星辰如何被天道法则熔炼成金粉。此刻那些星砂正从她伤口涌出,在虚空中编织成新的囚笼。

“不。“他握住她执念化作的匕刺入心口,任凭娲神之力顺着伤口灌入灵台。海底突然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那是他亲手埋葬在牧天九州城的本命魂灯。当第一缕光刺破无光海时,他听见千万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嘶吼,那些被遗忘的婚契正在灰烬中重组。

星轨开始崩塌时,他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坠向深渊。海底传来瓷器碎裂的清响,像极了他们初遇时摔碎的那盏青瓷茶。无数记忆碎片从指缝流过,他忽然看清真相——所谓转世轮回,不过是天道投喂给魔神的饵食。

“那就让这棋局。。。“他捏碎最后一道神魂印记,任凭身体在罡风中化作星屑,“再无终局。“

对过去的每一次回忆都是在刻舟求剑

雨丝斜斜地切过梧桐叶时,我正蹲在阁楼角落擦拭那只檀木匣子。铜锁扣上积着经年的灰,像凝固的琥珀色泪痕。母亲临终前攥着这匣子说“别打开“的模样,此刻突然与十七岁那年的雨幕重叠——那天也是这样的雨,把校服淋成深灰色,把少年人眼里的星光浇成碎银。

匣底躺着支万宝龙钢笔,笔夹处有道月牙状的凹痕。我总想起周砚白用它在实验报告背面画小船的模样,铅笔线条勾勒的帆影总在第三道褶皱处溃散。那年他坐在生物教室后排,总把试管碰撞声谱成莫尔斯电码,在我草稿本上敲出“黄昏时分的船坞有铁锈味“。此刻钢笔尖划过泛黄的《船舶构造图?》,纸页间突然渗出松节油的气息,仿佛他别在我耳后的钢笔又洇开了墨迹。

“阿叙,刻舟求剑的典故听过么?“他总爱在解剖课后突然问。不锈钢托盘里的青蛙标本还泛着冷光,他沾着福尔马林的手指划过我掌纹,“就像你总在旧课本里找答案,却不知道船早顺着长江漂到入海口了。“那时我以为他在说笑,直到十年后在旧金山唐人街的当铺,看见他当年抵押的怀表停在三点十七分——正是他手术室无影灯熄灭的时刻。

雨滴在气窗上蜿蜒出河道般的纹路。我摩挲着钢笔上的凹痕,突然听见老式留声机沙哑的喘息。那是周砚白父亲留下的德国古董,唱针划过《夜来香?》的沟壑时,会落下细碎的雪片般的唱针屑。我们曾躲在琴房阁楼,把《船歌?》录在十二英寸黑胶上,唱针摆动时带起的气流,惊醒了沉睡在唱针盘里的尘埃精灵。

“你看这些尘埃。“他曾在某个雪夜举起放大镜,“每粒都是未完成的航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骇人,“它们飘过二十三年,落在你此刻握笔的虎口,就成了新的船票。“此刻我忽然明白,他总在解剖图旁标注的航海坐标,原是通往不同时空的船坞。

抽屉深处躺着张泛黄的船票,1997年香港至上海的班次。票根上印着褪色的“永安轮“,正是他消失前夜我们偷听的船运公司。那年台风过境,他浑身湿透冲进我家,举着被雨泡的航海日志喊:“暴风雨眼里的星光最亮!“日志里夹着张星图,猎户座腰带第三颗星的坐标,竟与他消失的经纬度完全重合。

雨势渐猛时,我摸到匣底冰凉的金属牌。刻着“永安轮三等舱17铺“的铜牌边缘,凝结着细密的海盐结晶。恍惚间又看见他站在甲板上挥手,白衬衫被咸涩的海风鼓成帆,怀表链子缠在无名指上勒出血痕。那夜海面漂浮着磷火般的蓝光,像无数尾银鱼跃出沸腾的浪涛。

“所有回忆都是逆流的船。“他最后那通电话里的杂音,此刻与雨打芭蕉声混作一团,“别在旧航线上打捞沉船的倒影。“我疯似的翻找他留在解剖室的标本瓶,福尔马林液里漂浮的蓝闪蝶翅脉,竟组成张模糊的星图。当放大镜对准翅脉交汇处时,一滴陈年的泪突然坠入溶液,惊醒了沉睡十七年的磷光。

此刻凌晨三点的雨声中,我终于读懂他留在手术同意书背面的字迹。那些被药渍晕染的笔画,原是张微型航海图:从外滩十六铺码头出,经吴淞口转向东,坐标指向猎户座腰带第三星正下方。而钢笔尖正渗出新的墨迹,在《船舶构造图》空白处画出螺旋桨般的漩涡——那正是他消失那夜,永安轮最后出的摩尔斯电码。

铜锁扣突然弹开的脆响惊飞窗外宿鸟,二十年前的海风灌进阁楼。在纷扬的尘埃里,我看见两个少年隔着时空对望:十七岁的他举着钢笔在星图上画船,而握着放大镜的我,正从每道墨迹里打捞出沉没的星光。雨幕深处传来汽笛长鸣,永安轮的幽灵船正切开时空的浪涛,甲板上飘着永不褪色的蓝闪蝶翅脉,在雨中闪烁如未寄出的船票。

那少年时常夸下海口,总有一天我会让因果律对我无可奈何,将那天意从过去,现在,未来彻底抹除!

潮湿的雨季在霓虹灯牌上蒸腾出扭曲的光晕,少年站在天台边缘,校服下摆被风掀起时露出腰间暗红的胎记。他盯着脚下钢铁森林里明灭的万家灯火,指甲深深掐进混凝土护栏的裂缝里,仿佛要抠出这座城市埋藏千年的叹息。

“他们说因果律是青铜浇铸的锁链,“少年忽然转身,潮湿的额垂落在眼下,“可我知道那些神明在云端打盹时,总把钥匙藏在人间最破旧的排水管里。“

远处传来渡轮悠长的汽笛,惊起一群灰鸽。他想起十二岁那个同样潮湿的深夜,母亲枯槁的手攥着他的腕骨,呼吸喷在他耳畔像融化的铁水:“阿昭,记住因果律的纹路。。。是倒悬的曼陀罗。。。“话音未落就被心电监护仪的哀鸣撕碎。那时他第一次触摸到命运冰冷的齿轮,齿轮转动时带起的铁锈味至今还萦绕在舌尖。

此刻他解开第三颗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刺青——那是用手术刀刻下的逆时针漩涡。当指尖抚过凹凸的皮肤,仿佛能听见无数平行时空里自己的呜咽。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瞬间,他看见玻璃倒影里十七个不同年龄的自己,有的在考场试卷上涂满燃烧的公式,有的在手术台前握紧染血的柳叶刀,最远处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少年,正对着虚空比划着某个晦涩的手势。

“你们都错了。“他对着虚空呢喃,雨滴在肩头炸裂成细小的水晶,“不是要斩断锁链,而是要让锁链自己长出獠牙反噬主人。“便利店暖黄的灯光突然闪烁,他看见货架上的溶咖啡包装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那是昨夜在图书馆古籍区现的西周青铜器铭文,此刻正以量子纠缠的姿态在包装纸上流动。

地铁从地底钻出时带起的风掀动他手中的《时间简史?》,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标本突然泛起磷火般的幽蓝。他想起上周在物理实验室的意外——当粒子加器达到临界能量时,真空管里突然绽开一朵青铜色的花,花瓣上镌刻着所有平行宇宙的诞生与湮灭。那天深夜他偷偷录下的数据,此刻正在手机云盘里以莫尔斯电码的节奏跳动。

“知道吗?“他对着雨幕中模糊的霓虹招牌轻笑,喉结在潮湿的空气中上下滚动,“昨夜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克莱因瓶的瓶颈,喉咙里同时流淌着长江水与多瑙河。“便利店收银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收敛表情,却瞥见对方围裙下露出半截机械义肢,关节处蚀刻着与母亲遗物相同的曼陀罗纹章。

雨势骤然转急,他冲进便利店买下最后一罐黑啤。易拉罐拉环在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泡沫翻涌时他看见罐身广告上的虚拟偶像正在演唱《时间之沙?》,歌词里“昨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的旋律,竟与他上周在古董市场淘到的战国编钟残片出的颤音完美契合。

“看好了。“他对着罐身凝结的水珠举起打火机,幽蓝的火苗窜起时,整条街道的路灯突然陷入诡异的同步明灭。在第十一次心跳的间隙,他看见自己影子在雨水中分裂成无数个分身,每个分身都在施展不同维度的时空法术——有的在折叠爱因斯坦-罗森桥,有的在编织克莱因场的弦,最年长的那个分身正用左手撕开自己的胸膛,掏出一颗跳动的银色心脏。

当消防车的鸣笛撕裂雨幕时,他正蹲在巷口喂流浪猫。橘猫蓝宝石般的眼睛倒映着便利店橱窗,那里有张寻人启事上的少女照片,与母亲临终前紧攥的泛黄照片重叠在一起。他摸了摸口袋里温热的怀表,表盖内侧微型罗盘的指针突然开始逆向旋转,表盘玻璃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正在将《推背图?》第四十五象的谶语编译成python算法。

“还差最后一块拼图。“他对着怀表轻声说,远处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突然转向他的方位。当第一滴雨落在他扬起的面颊时,整个城市的电子钟同时跳回五分钟前,便利店招牌的Led灯管开始倒序播放二十年前的新闻联播。他握紧罐装啤酒的手指关节白,知道这是命运齿轮开始逆向转动的征兆——就像他上周在量子生物实验室看到的场景,那些被基因编辑过的小白鼠,正在培养皿里演绎着逆向的孟德尔定律。

雨幕中忽然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他转头看见穿黄色雨衣的小女孩正在水洼里踩出涟漪。每个涟漪荡漾开时,都映出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七岁时在旧书店现《时间简史》的午后,十五岁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颤抖,此刻在便利店门口凝视量子涨落的少年。当最大的涟漪即将消散时,小女孩突然转头对他微笑,瞳孔里旋转着达芬奇手稿里的维特鲁威人。

“你找到钥匙了。“她的声音像风铃掠过青铜编钟,“在第七个平行宇宙的孟菲斯神殿废墟里,时间之神遗留的沙漏正在倒流。。。“

便利店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所有货架上的商品都开始逆向坠落。他冲向自动贩卖机,在最后一枚硬币落入投币口时,听见自己骨骼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当拉环弹开的脆响划破雨夜,他看见易拉罐里升起青铜色的星云,星云中央悬浮着半块汉代玉璜——正是母亲临终前从病床栏杆上掰断的那截。

“因果律的锁眼。。。“他对着玉璜上浮现的河图洛书轻笑,雨滴在接触到玉璜表面的瞬间结晶成六棱冰花,“原来藏在人类最古老的数学之美里。“远处传来早班电车的轰鸣,他知道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这座城市将会记住某个少年在雨夜最后的舞蹈——以克莱因瓶为笔,用量子泡沫作墨,在时空的羊皮卷上写下永恒的悖论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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