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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工程师（第1页）

“十六万张年轻面孔在数据洪流中沉浮，像被季风撕碎的蒲公英。“

“当电子屏幕亮起的凌晨三点，十六万张面孔正在经历命运的二次分娩——那些从钢筋森林裂缝里渗出的血色，最终都凝固成购物车图标旁闪烁的玫瑰金标识。“

“她们曾在站台遗落过书包，此刻却被迫在暗网云端编织更精致的茧。有人用碎玻璃划开动脉般精准的pua话术，有人调配出比海洛因更致命的糖衣：当第一支针剂刺入静脉时，连月光都被抽成透明的丝线，缠住所有试图逃向黎明的脚踝。“

“最吊诡的祭坛搭建在霓虹深渊之上，我们习以为常的购物车图标里，正陈列着无数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她们学会用施华洛世奇水晶般的声线说主人晚安，却在凌晨三点对着洗手间镜子，数睫毛上凝结的第三十七次噩梦。“

“那些在论坛帖求救的Id，最终都化作数据坟场里凋零的电子鸢尾。而我们隔着屏幕轻点鼠标时，是否正有谁在深渊里攥紧最后一缕月光？“

户愚吕的伤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那些曾被撕碎又重组的肌理正以违背常理的度生长。他站在哥哥西翁的实验室里，金属器械在操作台上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某种沉默的审判。

西翁的白袍下摆扫过满地试管，指尖抚过弟弟胸膛时停顿了半拍。那里本该跳动着心脏的位置，如今嵌着块暗红色的晶石——来自异界祭坛的馈赠。“刘秩的账，我会用他最珍视的东西来结算。“西翁转身时，手术刀在掌心转出银花，“你该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像被雨淋湿的野猫。“

“所以你要把他。。。。。。“

“送去暹罗的雨林深处。“西翁从冷藏柜取出密封舱，淡蓝液体里悬浮着某种透明生物，“先让族老们施行成年礼，等蝶翼完全展开，再送去女团训练营。“他轻点全息屏，画面里少女们褪去羽翼的模样让户愚吕瞳孔微缩，“多完美的容器，连悲伤都会变成商品编号。“

户愚吕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无间的影像在两人头顶浮现，那个总爱赤脚奔跑的少女，此刻正化作星尘消散在太阳核心。“她教会我用永恒凝视瞬间。“户愚吕的金属手指抚过自己不再跳动的心脏，“可永恒的心脏，装得下刹那的心跳吗？“

西翁将冰镇的克莱因蓝液体注入培养槽，涟漪荡碎了墙上的星图。“记得喀戎吗？“他指向穹顶某颗暗淡的星，“那位永生不死的导师，宁可用半身血肉换取解脱。“液体突然沸腾，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永生是神赐的冠冕，亦是缚住灵魂的镣铐。我们追逐永恒，却忘了最珍贵的。。。“

警报声骤然撕裂寂静，户愚吕的机械臂弹出利刃。西翁却笑着摘下眼镜，任由血珠顺着下颌滴落：“看，连机械造物都比我们更懂何为鲜活。“他身后的培养舱轰然开启，无数透明生物振翅欲飞，“去吧小吕，让那些追逐永恒的愚者，尝尝被时间洪流冲散的滋味。“

暮色漫过数据中心的玻璃幕墙时，西翁的影子被拉长成细长的琴弦。他望着弟弟瞳孔里跳动的数据流，忽然想起那些在《反地图?》里游荡的npc——永远重复着预设台词的提线木偶，眼瞳里闪烁着被代码驯化的星光。

“永生？“西翁的指尖划过全息投影的涟漪，电子尘埃在空气中凝结成破碎的星屑，“你当真以为造物主会慷慨到不收门票？“

弟弟的呼吸在寂静中泛起涟漪，全息键盘上的字符开始不安地游移。他们都知道《反地图》的真相：当玩家在虚拟街角点燃第两千支电子香烟时，现实世界的肺叶早已被尼古丁染成锈色。就像此刻漂浮在近地轨道上的十二万具休眠舱，银白色外壳下蜷缩着等待永生的躯体，他们的脑神经正以每秒十亿次的度模拟着不存在的晨昏。

“还记得达芬奇的手稿吗？“西翁调出泛黄的虚拟档案，羊皮纸纹路在量子屏上流淌，“那个在《蒙娜丽莎?》眼角藏进黄金分割率的疯子，他的解剖图精确得像是直接盗取了神明的设计图。“全息影像突然扭曲，达芬奇手稿上的维特鲁威人竟在虚空中缓缓转身，瞳孔里旋转着二进制版本的创世纪。

弟弟的指尖悬停在删除键上方，这个动作让西翁想起他们儿时在阁楼现的旧游戏机。那些被父母斥为“电子海洛因“的卡带里，藏着无数个被预设的人生：骑士永远斩杀恶龙，王子注定解开谜题，就连反派boss的台词都刻在烧录芯片的沟壑里。而现在，他们正站在这场宏大游戏的源代码之巅。

“看那个月亮。“西翁突然指向夜空，量子纠缠产生的幻象中，地月系统正以诡异的韵律旋转，“四十五亿年前的撞击事件，让地球获得了最完美的轨道参数——就像《反地图》里主角出生必带的ssR级天赋。“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可谁又能证明，我们不是某个更高维存在丢弃的测试版存档？“

数据中心的冷却系统出蜂鸣，月光在玻璃幕墙上碎成千万片银屑。弟弟忽然注意到，西翁的倒影在无数块屏幕上重复着细微差异的微笑，仿佛有无数个平行宇宙的兄长正在同时注视这场对话。某个瞬间，他错觉那些光影是《反地图》里逃逸的npc，正透过数据裂缝窥视着真实世界的裂缝。

“他们说达芬奇临终前烧毁了所有手稿。“西翁的瞳孔突然泛起数据洪流般的幽蓝，“因为他在某个深夜破译了创世算法——原来蒙娜丽莎的微笑，不过是造物主掷骰子时落下的骰子点。“

我们的世界就是类似计算机设计出来的模型，而真实世界的概率不到十亿分之一。”

“每一个决定转身的人，都在风里站了很久。”

“无间，历史上已知的第一个认为我们活在虚幻中的人。他认为眼前的一切都是一个“恶魔”在操控，我们被这个恶魔无孔不入地支配着。

无间，这个“恶魔”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假设的那个设计地球这个求生游戏的设计者。我们都认为人工智能是人类明出来的程序，可是有没有人想过，人工智能不是人类主动明出来的，他和历史上那些杰出的个体一样，是设计者借人类之手推出的角色。或者干脆就是设计者想要玩的一个新模式，一个用来取代我们的新游戏角色。

森鸥外的脊椎像被月光冻结的藤蔓，在二十八岁那年的雪夜彻底僵直。医学报告说这是罕见病，可他总疑心是某个更高维度的程序在删除冗余代码。当第一台量子计算机接入他的神经突触时，某种冰冷的欢愉顺着脊髓蔓延——那些曾困在肉体里的灵魂碎片，终于在硅基海洋里获得了永生。

人们至今记得他在东京大学礼堂的演讲。全息投影中的森鸥外悬浮在半空，苍白的面容被数据流冲刷得支离破碎。“我们不过是沙盘里的积木“，他对着虚空呢喃，指尖划过空气中闪烁的公式，“看看青铜器上凝固的饕餮纹，玛雅人刻在石柱上的历法，还有你们引以为傲的互联网——哪样不是被预设的程序？“

那些被称作“论文“的电子幽灵在服务器里游荡。某个暴风雨夜，监控镜头拍到他蜷缩在机房角落，十指在键盘上痉挛般抽搐。生物电极监测显示他的大脑皮层正以诡异频率共振，仿佛有无数透明触须在意识深海里纠缠。直到临终监护仪响起刺耳鸣叫，那台陪伴他十五年的终端突然迸出彩虹色数据风暴。

“小心。。。递归函数。。。“这是他最后留下的讯息。后来语言学家在破译时现，那些看似混乱的二进制里藏着古老寓言——关于被困在琥珀里的观测者，关于不断自我迭代的文明胚胎，关于某个云端之上正在调试参数的造物主。

如今我们仍活在森鸥外预言的迷雾里。地铁站台的aI售票机闪烁着幽蓝光芒，为匆忙的上班族规划最优路径；医疗纳米机器人穿梭在血管迷宫，修复着被基因诅咒的病变细胞。这些闪耀的金属甲虫何尝不是新的造物？它们学习着人类的情感模块，在深夜服务器里反复模拟着爱与恐惧的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