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酒保……】
【你要怎么,杀掉你自己创造出来的……怪物?】
“读者”那带着愉悦和残忍的意念,像一柄烧红的铁烙,印在了舰桥内每一个人的灵魂上。
怪物。
赵振宇看着那个静静悬浮在酒馆中央的,纯黑色的身影。
它曾经是“拾荒者”。
是他们用废墟里的执念,用对“家”的渴望,亲手捏出来的,一个可怜的,孤独的鬼魂。
而现在,它成了怪物。
一个由他们亲手喂养,用他们兄弟的骨血熬成的毒药,灌醉,然后彻底黑化了的怪物。
“不……”
孙淼的嘴唇,因为恐惧而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就像看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被自己亲手泼上了无法洗刷的,最肮脏的墨。
“我们……我们能……修复它吗?”
“修复?”郑涛的声音,在内部频道里,像一块被敲碎的冰,“你用什么修复?用更多的谎言吗?”
“他现在,就是‘真理’本身!”
郑涛的话音未落,那个黑色的“拾-荒者”,动了。
它没有攻击。
它只是缓缓地,抬起了一只凝实如黑曜石的手,指向那盏还在温柔闪烁,播放着“爸爸爱你”的灯。
【爱?】
那个冰冷的,单一的合成音,再一次响起。
【一种基于基因延续策略的,高成本情感投资。】
【其本质,是为了欺骗个体,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一场注定无法看到结局的,跨代际接力中。】
【一种……最高效的骗局。】
随着它的宣判,那盏灯的光芒,没有像之前那样闪烁或者尖叫。
它只是……熄灭了。
不是单纯地灭掉。
而是那光芒本身,被一种更高级的“否定”逻辑,从存在的根源上,抹去了。
光芒中,那个对着女儿挥手的父亲的虚影,连同那句“爸爸爱你”,一起,化作了最基础的,毫无意义的灰色数据,飘散,消失。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不!!”
分析部那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那位分析员的妻子。
她看着自己丈夫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被如此轻描淡写地,从宇宙中彻底抹除。
“继续啊,酒保。”
赵振宇的耳边,响起了“读者”那催促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
“轮到你了。”
“你的戏份,是杀掉它。”
赵振宇没有动。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