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毁灭,就是应该伴随着雷霆之势,却又悄无声息的。
当其冲的是在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它毁灭前的唯一预兆是其中一具纳米武装似随意地抬起了手臂。
空气出被极致压缩后撕裂的尖啸,那或许是一道炽热的光束,也可能是某种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高实体弹丸。
总之那东西以越周围摄影机拍摄频率的度从直升机的驾驶舱正面贯入,后方穿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猛然爆开,吞噬了整个驾驶舱乃至大半个机身。灼热的金属碎片和燃烧的燃油如同节日的烟花般四散飞溅。
刚刚还在轰鸣的钢铁巨鸟变成了旋转下坠的火焰棺材,拖着浓黑的烟尾,歪歪扭扭地砸向几个街区外的一片空地,嵌入一幢民宅后又响起了二次爆炸。
这,仅仅是屠杀开始的信号。
最前方靠得最近的约莫四十名警员在直升机的残骸尚在空中盘旋第一圈的时候就迎来了金属的洪流。
另一具纳米武装的身体稳定得如同机械台钳,八具武器轨道喷吐出的弹丸几乎要尾相连成一条条火线。
停放在前方的警车与其说是被击穿,倒不如说是在和铁雨接触的瞬间被分解。
钢铁被熔化成铁水向后飞溅,塑料和橡胶部件则是直接汽化,整辆车在十分之一秒内就化作了一团膨胀的火球和四处激射的金属破片。
即便是更坚固的战术装甲车,在纳米武装的火力面前也薄得像一层纸。一个个清晰的孔洞出现在侧面,直到这些孔洞彼此连接,在事实上剜去了车体结构。
当然……更绝望的那些以车辆为掩体的警员。
他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不会有惨叫,亦没有挣扎,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残肢断臂。
对他们而言这是个很快的过程,只有一瞬间的刺目闪光,和随后升腾起的、混合着金属蒸汽和人体组织尘埃的诡异烟雾。
大约四十名成年男性在这这样的攻击下化作了指甲盖大小、数不清的焦黑硬块,像是烧糊的菜品残留在锅上的残渣,最远的能飞出第一大道……
纳米武装的武器系统依靠纳米机器人的快组合进行装填。展现出的是足以匹敌炮兵齐射、甚至舰炮支援的高密度火力。
这两名尖兵——姑且这么称呼——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分子层面上的抹除同类。
金属洪流所过之处,一切物质都被瞬间烧焦、碳化、乃至升华。
沥青路面留下熔融的坑洞,钢铁化为赤红的液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焦糊味,以及一种……物体被极致高温瞬间处理过后诡异的洁净感。
正因为这种越常规的、极高效率的杀戮,那些因为部署位置稍远,或者尚未完全进入预定阵位的警员侥幸逃过了一劫。
他们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那片化作炼狱的区域,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生的一切。
而在那片区域中心,他们的同僚、朋友、兄弟……大多什么也没剩下。
完成了这场短暂的武力压制后,那两具纳米武装没有踏入自己制造的地狱清扫战场,而是转身径直返回了理论上“正被包围”的联合国总部大楼内。
击落直升机的纳米武装不满地抱怨,因为负责处理地面警员的同伴没给他留下一点乐子……
在两人的嬉笑声中,纳米武装消失不见,只留下外面一片死寂的废墟,以及无数被恐惧冻结的灵魂。
废墟中传出几声咳嗽,可能曾经是警车车顶的一块金属板被推开,看不出皮肤原本颜色的伯纳德费力地将同样灰头土脸的指挥官挖了出来。
后者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不出任何声音,通红的眼睛流下浑浊的眼泪。
这既有被异物刺激的原因,也有睁眼后再没看到熟悉的面孔的因素。自己近一半的人,就在眼前被抹去了。
伯纳德捂着腹部的焦痕,已经分不清这是被烧焦的制服还是自己被烧伤的皮肤。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怒意。
“呼叫尖兵……”他抓住指挥官的衣领,声音越嘶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现在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