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礁群深处的低吼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根巨木在海底碰撞,每一次震动都让甲板上的积水泛起细密的涟漪。林风扶着船舷站起身,混沌之力在眼底流转,隐约能看到礁石群尽头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灰雾——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水雾,雾霭中缠绕着淡紫色的灵力丝线,像无数条细小的蛇在游动。
“那些海蛇……”柳诗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指向船尾,原本爬向船身的墨绿色海蛇突然停住了动作,纷纷转头望向礁石群深处,瞳孔里的红光剧烈闪烁,像是在畏惧什么。其中一条海蛇动作稍慢,尾部刚要越过某块礁石的边缘,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了过去,瞬间消失在灰雾里,只留下半片脱落的鳞甲在海面上旋转。
阿影用没受伤的右臂撑着甲板站起来,黑袍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雾有问题。”他从腰间摸出一枚黑色的短刃,影灵力顺着刀刃流淌,在刃尖凝聚成一点幽光,“我去探探。”
“别冲动。”林风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扫过那些海蛇消失的方向,“它们在害怕,说明里面的东西比这些带毒的海蛇更危险。而且雾里的灵力很诡异,你的影遁术未必能隐藏气息。”
凌雪摊开手心,那枚从奇异空间带出来的鳞片正剧烈烫,纹路里的黑雾像沸腾的水般翻滚,甚至开始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她急忙用冰灵力将鳞片包裹,寒气凝结成一层薄冰,才勉强压制住黑雾的蔓延:“这鳞片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雾里的东西……和奇异空间的晶体一定有关联。”
话音刚落,玄铁礁群深处的低吼突然变得急促,海水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流动,形成一道顺时针旋转的涡流。破浪号在涡流的牵引下缓缓移动,船身擦过暗黑色的礁石,出“咯吱”的摩擦声,右侧破损的船舷又裂开了一道小口,海水顺着缝隙渗进来,在甲板上积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澜风祭出珊瑚法杖,杖尖绽放出的粉色光芒笼罩住船身,试图对抗涡流的牵引:“不行,这水流里有股特殊的吸力,像是……像是有人在海底布阵。”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法杖顶端的珊瑚晶开始微微暗,“这阵法能吸收周围的灵力,我的法力快被抽干了。”
“让我来。”汐瑶从了望台上跃下,尾鳍在甲板上轻轻一点,银蓝色的灵力顺着甲板蔓延,在船底形成一道巨大的水纹法阵。法阵转动时,周围的海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纷纷向两侧退开,破浪号的移动度明显减缓。“这是海族的‘定海神纹’,能暂时摆脱水流控制,但维持不了多久。”她咬着下唇,银蓝色的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催动法阵对她消耗极大。
林风望着越来越近的灰雾,突然注意到雾霭中隐约有轮廓在移动——不是海兽的形状,而是像一根根竖立在海底的石柱,柱身上缠绕着与灰雾同源的紫色丝线。那些石柱排列得极有规律,形成一道半圆形的弧线,将整个礁石群与外面的海域隔绝开来。
“是封印阵。”柳诗瑶突然开口,她举起星辰法杖,杖尖的星核出柔和的光芒,照向那些石柱,“石柱上的纹路是上古封印术,用来镇压或者……囚禁什么东西。”她的声音顿了顿,星核的光芒突然闪烁了一下,“而且这阵法在吸收风暴的力量,那些暗紫色的云层……是被阵法引过来的。”
这个现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如果阵法在吸收风暴的力量,那它所守护的东西,必然需要庞大的能量来维持——要么是某种恐怖的存在,要么是某个足以颠覆灵水海域的秘密。
就在这时,玄铁礁群深处的低吼突然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礁石群,连风声和浪涛声都消失了。那些墨绿色的海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纷纷沉入水中,瞳孔里的红光彻底熄灭,浮在海面上的身体迅变得僵硬。
“不对劲。”凌轩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狂风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道气旋,“太安静了。”
话音未落,灰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雾气中传来“咔嚓”的碎裂声,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崩裂。林风瞳孔骤缩,他看到那些竖立在海底的石柱,表面突然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缠绕在柱身上的紫色丝线瞬间绷直,出即将断裂的嗡鸣。
“阵法要破了!”汐瑶脸色煞白,尾鳍拍打着甲板,银蓝色的灵力疯狂注入定海神纹,“快离开这里!”
可已经晚了。
灰雾中猛地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那爪子足有船体的一半大小,表面覆盖着暗金色的鳞片,指甲锋利如刀,抓在最近的一根石柱上,硬生生将石柱捏得粉碎。碎石飞溅中,一个庞然大物从灰雾里缓缓浮现——那是一头形似海龟的巨兽,却长着三颗头颅,一颗如巨狼,獠牙外露;一颗似雄鹰,喙如弯钩;中间那颗头颅最为诡异,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符文的脸,符文闪烁着与奇异空间晶体相同的红光。
“三玄甲龟!”澜风失声惊呼,珊瑚法杖都差点掉在甲板上,“传说中守护灵水海域秘境的神兽,怎么会……”他的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那头巨兽中间的头颅上,符文正在扭曲,隐隐组成一个他熟悉的图案——那是暗黑蚀骨兽额头的烙印。
三玄甲龟的狼猛地张开嘴,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音波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朝着破浪号席卷而来。林风瞳孔骤缩,全身混沌之力毫无保留地爆,淡金色的护罩瞬间笼罩整艘船。
“砰——”
冲击波撞在护罩上,整艘船像被巨锤砸中,所有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柳诗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星辉凝聚的光网瞬间破碎;凌雪的冰珊瑚屏障被震得寸寸断裂,冰块飞溅中,她下意识地将澜风护在身后,后背被碎冰划出数道血痕;阿影用短刃插进甲板才勉强稳住身形,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黑袍。
就在这时,破浪号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船底传来“咯吱”的断裂声。林风低头一看,只见三玄甲龟的鹰正用弯钩般的喙啄击船底,坚硬的船板在那喙下如同纸糊一般,已经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
“必须冲出去!”林风吼道,混沌之力注入船舵,将定海神纹与护船法阵的力量全部引向船头,“朝着灰雾最淡的地方突围!”
汐瑶点头,尾鳍拍打着船舵,银蓝色的灵力与金色的混沌之力交织,船身猛地加,朝着灰雾边缘冲去。三玄甲龟似乎被激怒了,中间那颗无面头颅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一道紫色的光柱从符文中心射出,直直打向破浪号的风帆。
“小心!”凌轩纵身跃起,狂风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道旋转的风墙,试图阻挡光柱。可紫色光柱穿过风墙时毫无阻碍,瞬间洞穿了风帆,帆布“哗啦”一声撕裂开来,露出里面被烧焦的木杆。
失去风帆的破浪号度骤减,三玄甲龟的狼再次袭来,巨大的爪子带着腥风拍向船尾。阿影眼神一厉,影灵力爆,整个人化作一道黑烟冲向狼,短刃上凝聚着浓郁的黑雾——他要用影灵力暂时困住巨兽,为众人争取时间。
“别去!”林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阿影的短刃刺在玄甲龟的鳞片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狼猛地转头,巨口一张,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阿影卷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道冰蓝色的光芒突然从侧面射来,冻住了狼的下颌。
是凌雪。她不知何时凝聚了数十枚冰锥,拼尽全力射向狼的关节处:“快走!”
林风咬紧牙关,强行调转船头,利用最后的动力冲向灰雾边缘。破浪号擦着玄甲龟的背甲冲过,船底的破洞被巨兽的鳞片刮得更大,海水疯狂涌入船舱。当船身冲出灰雾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身后的低吼和咆哮突然变得模糊,灰雾像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只有三玄甲龟中间那颗头颅上的符文,还在遥遥闪烁着红光,像一只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海面上的风暴不知何时已经平息,湛蓝的天空重新露出一角,阳光洒在海面上,泛着金色的波光。众人瘫在甲板上,望着远处那座被淡紫色迷雾笼罩的岛屿——它比地图上标记的要大得多,岛屿边缘的海岸线蜿蜒曲折,隐约能看到茂密的黑色森林,森林上空盘旋着几只翅膀宽大的怪鸟,翅膀上覆盖着金属般的羽毛。
那就是他们要找的神秘岛屿。
可没有人能笑得出来。凌雪摊开手心,那枚鳞片上的黑雾已经蔓延到了她的手腕,与岛屿上空的淡紫色迷雾隐隐呼应;柳诗瑶望着岛屿深处,星辰法杖顶端的星核突然变得暗淡,像是被什么东西遮蔽了光芒;林风的指尖划过船舷上的裂痕,混沌之力触碰到那些渗入的海水时,竟泛起了淡淡的黑色——海水里,藏着与三玄甲龟同源的邪气。
岛屿就在眼前,像一颗悬浮在海面上的黑色珍珠,美丽,却又散着致命的诱惑。谁也不知道,那片淡紫色的迷雾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或许是水性混沌珠的踪迹,或许是更恐怖的存在,又或许……是一个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真相。
林风深吸一口气,将混沌之力注入几乎断裂的船舵:“调整航向,靠近岛屿。”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都必须走下去。”
破浪号在平静的海面上缓缓前行,朝着那座神秘岛屿驶去。淡紫色的迷雾越来越近,隐约能闻到雾中传来的奇异香气,像某种花朵的芬芳,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危险,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