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祝踏岚敲响铜锣宣布庭审结束,安度因立即转向父亲。
"我要去见加尔鲁什,"他说,"可能赶不上晚餐了。"
按照惯例,他本应与父亲——有时还包括吉安娜、凯莱克和维瑞莎——在紫晶峰共进晚餐后,再去赴。。。。。。与加尔鲁什的会面。不过,这真的能称之为会面吗?那些推心置腹的交谈,那些渴望被倾听与指引的瞬间——对兽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许这位王子只是他练习口才的新玩物?安度因时常觉得,答案恐怕兼而有之。但此刻,他只想打破既定流程,让那个固执的兽人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
瓦里安点了点头。
"我料到了,"国王说,"我们会给你留些吃的。"
"不必了,我去米师傅那儿吃饺子。"
"等等,什么?"吉安娜突然插话,"你要去见加尔鲁什?安度因,为什么?"她的声音里交织着愤怒与不安。
"晚餐时我会解释,"瓦里安说,"快去吧,儿子。"
安度因敏捷地翻越座椅,快步冲向楼梯。当他渐行渐远时,吉安娜的质问飘进耳中:
"瓦里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子不由得皱眉。他太过匆忙,完全忘了吉安娜也在场。安度因一直刻意隐瞒与加尔鲁什的会面,知情者本就寥寥——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毕竟几乎所有人的反应都和女法师如出一辙。每个人都试图教导他该如何抉择,该与谁交往。这种说教越来越让他心烦。不过此刻,这些思绪都被想要尽快赶到地狱咆哮牢房的迫切感取代了。
他快步穿过大厅,走向通往地牢的厚重铁门。
"今天王子倒是比囚犯来得早,"祝踏岚对进门的安度因说道,"卫兵还在押解他过来。"
"我可以等。"安度因退到走廊墙边环抱双臂,石壁的凉意透过礼服传来,却浇不熄他胸中翻腾的思绪。
他试图放松下来,却意识到眼下情境的荒谬,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只能继续等待。
没过多久,走廊里便传来锁链的哗啦声——加尔鲁什出现了,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着。尤霏和六名守卫押送着他,确保他在牢房外寸步不离。安度因注意到兽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又迅隐去。祝家兄弟打开了牢门,尤霏率先走进去,示意王子跟上。他们走下台阶,退到房间深处,沉默地等待着加尔鲁什拖着沉重的镣铐挪进敞开的牢门。两名守卫解开了他身上的枷锁,只留下脚镣,而其余四名守卫连同祝家兄弟则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加尔鲁什走到石榻边坐下,守卫们随即关上牢门并上锁。尤霏上前一步,双手优雅地一挥,低声念出咒语,牢房的窗户顿时泛起紫光。
"这是做什么?"安度因当然明白这是额外的防护措施,却仍好奇其原理。
"单向屏障,"尤霏解释道,"必要时守卫可以伸手穿过栅栏,但加尔鲁什不行。"
"很巧妙。"安度因称赞道。尤霏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微微欠身。
"您的赞赏是我的荣幸。"她垂眸说完,便匆匆退开。
王子对法师的异常反应略感疑惑,但很快将注意力转向更重要的事——他得和那个兽人谈谈。祝踏岚与祝踏风向王子点头致意,随后锁上了通往外界的牢门。
起初,安度因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囚犯。而对方似乎正为他的愤怒感到有趣。
"说吧,安度因王子,"加尔鲁什咧开嘴,"不然你怕是要气炸了——到时候罪名还得扣到我头上。我可不乐意。"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安度因的话语伴随着突然爆的动作,他猛地冲到铁栅栏前,指节因用力而白,"你明明不是疯子,你有感情的不是吗?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加尔鲁什惬意地靠在石榻上,脚镣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心知肚明!为什么要和龙喉氏族勾结?"
"好个道貌岸然的指控,"兽人嗤笑道,"泰兰德今天表现不错,我承认。阿莱克丝塔萨的童话故事也确实感人。"
"童话?你管那叫童话?!"
加尔鲁什无所谓地耸耸肩:"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翻旧账有什么意义?"
"那你自己呢?"安度因反唇相讥,"你也把自己当成过去的事吗?"
"正是如此。"兽人的独眼中闪过寒光,"我不需要人类的怜悯。"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这个祭司交谈?"王子逼近铁栅,"别忘了,你曾试图杀死我。"
牢房里突然陷入沉默。
"加尔鲁什,她是生命缚誓者!这世上最仁慈的存在!而你的盟友对她做了什么——"
兽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啊,我明白了。你和吉安娜其实是一类人,对吧?心底里始终觉得我们都是怪物。"
安度因愤怒地转身,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
"你们全都一个样。"加尔鲁什的嘲笑在石壁间回荡。
"彼此彼此,"王子冷笑,"就像你和格罗姆、萨鲁法尔、伊崔格都一个样。"
兽人突然暴怒地低吼着别过脸去:"他们都忘了部落的荣耀!格罗姆甚至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荣耀!"
"哦?所谓的荣耀就是砸碎龙蛋?"
"荣耀是让巨龙臣服于我们的意志!"
"所以你觉得折磨生命缚誓者的行为值得辩护?"
"我可没绑架阿莱克丝塔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