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珠迸的光芒照亮他紧绷的下颌,顺着光芒指引,他毫不犹豫地扎入深海。
海水挤压着银甲出吱呀声响,弑魔剑自动出鞘,剑刃划破水流,在身后拉出长长的血色光痕。
“丑妖……你不能死……”
越往下潜,水压越令人窒息。
龙珠却愈灼热,光芒穿透浓稠的黑暗,终于照亮了那令他呼吸停滞的画面。
云可依被漆黑的荆棘树枝死死缠住,苍白的面容浸在海水中,丝如海藻般飘散,鳞片褪去的皮肤泛起骇人的青紫。
云可依的手指还保持着向上伸展的姿势,却已没了挣扎的力气。
"妖女!你果然在这里……撑住……"
慕寒的怒吼化作串串气泡炸开,弑魔剑劈砍在荆棘上,溅起幽蓝的火星。
慕寒战神将龙珠按在云可依心口,玄色灵力疯狂涌入,试图唤醒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庞。
“活过来……”
海水裹挟着两人翻涌的灵力形成旋涡,而云可依却依旧紧闭双眼,像朵凋零的深海之花,在他怀中逐渐冰冷。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浪花拍打船舷,云可依缓缓睁开眼,船帆在头顶轻轻摇晃。
云可依下意识摸向胸口,龙珠带来的温热触感还在。身下的小船随着浪涛起伏,远处礁石上,慕寒银甲映着残月,正皱眉凝视着海面盘旋的磷火。
“我竟然没死……”
云可依撑起身子,嘶哑的声音惊飞了船舷上的夜鸥。指尖抚过还泛着淤青的手腕,那些缠绕的荆棘仿佛仍在皮肤上留下灼烧的痕迹。
海风掀起她半干的丝,露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淡金纹路。
“不对,我本是死去的人的灵魂而已。”
礁石传来衣袂猎猎声响,慕寒转身时弑魔剑还在滴血,剑穗上的玉坠沾着海底的淤泥。
慕寒战神望着小船上蜷缩的身影,银眉紧蹙。
“濒死之际龙珠突然暴动,强行护住了你的魂魄。”
慕寒战神顿了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现在它又沉寂了,像是耗尽了力量。”
云可依苦笑,海水浸泡过的裙摆还在往下滴水。她望向远处迷雾笼罩的海域,那些曾困住她的诅咒树枝似乎仍藏在暗处窥伺。
“原来……我没死,都是借你的龙珠。。。。。。”
话音未落,小船突然剧烈摇晃,海底传来低沉的嗡鸣,惊得慕寒瞬间御剑而起,剑尖直指翻涌的海面。
海面突然掀起百丈巨浪,暗紫色的旋涡如巨兽之口撕裂苍穹。慕寒手中的弑魔剑爆出刺目血芒,却在触及旋涡的瞬间化作星屑。
慕寒战神回头望向小船上的云可依,银甲被诡异的光芒染成青灰,唇瓣张合间,声音却被呼啸的风浪吞噬。
“别过来……”
云可依死死攥住船舷,眼睁睁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在强光中逐渐透明。
咸涩的海水泼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当最后一缕银甲的光泽消散在旋涡深处时,世界突然陷入死寂。
唯有她脚踝处的黑色树枝仍在缓缓蠕动,树皮上的咒文泛着幽幽蓝光,提醒着她永远无法挣脱的宿命。
"又走了啊。。。。。。"
云可依垂眸轻抚那些丑陋的枝蔓,鳞片尽褪的肌肤与粗糙的树皮摩擦,却连一丝刺痛都唤不起。
毕竟,灵魂本就不该感知痛觉。远处海面泛起微光,她下意识抬头,却只看见破碎的月光在浪尖跳跃。
“不过这样也好。”
云可依倚着潮湿的船桅坐下,任由海风掀起丝。只要在某些月圆之夜,还能看见那道披着银甲的身影踏浪而来,听见他带着几分恼意的训斥,便足够了。
云可依对着虚空露出一抹轻笑,苍白的面容在幽暗中忽明忽暗,宛如深海中摇曳的磷火。
暮色如血浸染战神仙阁琉璃瓦,慕寒周身萦绕的暗紫色弑魔剑气尚未完全消散,玄铁战靴踏过汉白玉阶时,竟在光洁石面上烙下深浅不一的焦痕。
阁楼深处传来法器嗡鸣,八盏镇魔灯同时爆起刺目青光,将他浑身浴血的轮廓投在蟠龙柱上,恍若上古魔神降世。
"且慢!"
赤霄真人拂尘急挥,九道赤芒结成光网拦住去路。三位恶灵老者佝偻的身躯突然挺直,指节暴起青筋,枯槁手掌隔空抓向慕寒丹田。
九重天四大真人同时结印,墨阳真人袖中飞出三十六枚玉符,虚空真人指尖点出星辰轨迹,元阳真人掌心腾起三昧真火,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轰然相撞,激起的气浪掀翻了檐角铜铃。
慕寒垂眸静立,任由探查之力如潮水般涌入经脉。
弑魔剑残留的虚空之力在他体内游走,每当外来灵力触及,便化作游龙般的剑气绞碎。
赤霄真人的拂尘簌簌震颤,恶灵老者们皱起的眉峰几乎要拧成死结,墨阳真人的玉符开始片片崩裂,唯有虚空真人眼中闪过惊色。
"他灵台清明,三魂七魄稳固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
元阳真人掐诀的手微微抖,真火突然黯淡三分。
慕寒喉间溢出低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龙渊剑特有的冷冽,衣袍下若隐若现的剑纹正在缓慢游走,那分明是虚空世界里,唯有执掌龙渊者才会烙印的灭世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