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他若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当面骂他……没良心……”
元阳真人想劝两句,却被老神医赤红的眼眶堵了回去。
虚空真人望着师兄颤抖的白,想起当年小师妹娇俏的模样,喉头也泛起苦涩。
“消消气……喝茶……喝茶……”
仙阁陷入死寂,唯有老神医粗重的喘息声,混着远处传来的云锣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甲元仙尊告诉老神医“慕寒战神历劫,必须杀妻证道,这是天道的命数……不得不这样做……”
甲元仙尊的话音刚落,老神医猛然掀翻茶案,鎏金茶盏在云纹地砖上碎成满地晶光。"历劫?命数?"他脖颈青筋暴起,浑浊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为了成仙就要拿无辜之人献祭?这天道当真是吃人的修罗道!"
赤霄真人急得白须乱颤,拂尘在空中划出焦急的弧线:"师兄听我解释!当时天帝察觉魔界异动,火凤凰趁机附身慕寒若非如此,三界早成炼狱!"墨阳真人慌忙展开河图洛书,玄奥卦象在虚空中流转,"你看这命盘走势,当年确实是被外力操控!"
老神医却抓起案上的碎瓷片,锋利的边缘在掌心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狡辩!分明是他亲手将长枪刺入可依心口!"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玉屏,"什么战神,什么天命,不过是杀人诛心的刽子手!"
虚空真人试图上前搀扶,却被老神医挥袖甩开。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洒进来,映得老人白如雪,佝偻的背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一尊凝固的悲愤雕像。
当"慕寒战神"四字再度从赤霄真人口中滑出时,老神医"嚯"地起身,袍角扫落案头的安神香。袅袅青烟中,他浑浊的眼睛泛起血丝。
"莫要再提!若不是看在同门份上,我定要"
话音未落,元阳真人慌忙扯住他的衣袖,四座顿时陷入尴尬的寂静。
泽宸上仙见状,轻叩腰间琉璃瓶打破僵局:"前辈可知?十日后的医仙大赛,东海龙王献了千年鲛珠做彩头。"
温润的嗓音裹着茶香散开,老神医捻着胡须的手陡然一顿——那鲛珠凝结东海万年灵气,正是修复经脉、祛疤生肌的圣药。
"不过是些虚名之争。"
老神医别过脸,苍老的指节却无意识摩挲着药箱边缘。
眼前忽而浮现神医谷,那名姑娘缠着绷带的苍白面容,姑娘望向铜镜时黯淡的眼神如针般刺痛他的心。
半晌,他重重一甩衣袖:"既如此,老道便去会会那些后生小辈,免得他们以为天下无人!"
“好啊……终于等到师兄出手……”
赤霄真人望着师兄突然挺直的脊梁,与他对视的瞬间,读懂了那倔强背后的医者仁心。窗外流云翻涌,将月光筛成细碎的银箔,悄然落在老神医藏在袖中的鲛珠图鉴上。
神医谷
雨夜……
“轰隆隆……”
惊雷炸响的瞬间,慕云依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慕寒的龙渊剑再次穿透心口,她想逃,却现双腿像被钉住般动弹不得。剧烈的挣扎让她从床榻滚落,摔在冰凉的青砖地上。
雨幕拍打着窗棂,闪电照亮她绑满白布的脸。想要撑起身体,却现四肢依旧绵软无力,绷带摩擦着伤口,钻心的疼痛让她连呼救都不出声音。黑暗中,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泪水混着冷汗滑进嘴角,咸涩又绝望。
"主人!"
飞鸢破门而入的声音裹着风雨。红衣少女梢还滴着水,鬓间银铃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她看到地上狼狈的人影,心瞬间揪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将浑身颤抖的人稳稳抱起。
"别怕,我在。"
飞鸢轻轻将慕云依放回床榻,掌心传来的体温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沾着雨水的丝被细心拨开,绣着并蒂莲的锦被重新盖好。
“轰隆隆……”
窗外又是一道惊雷炸响,却不及怀中人心跳声来得清晰。
"有我守着你。"
飞鸢坐在床沿,握住那双冰凉的手,金瞳里满是心疼。
"再大的风雨,都不会让你掉下去。"
慕云依蜷缩在锦被里,望着飞鸢擦拭自己沾着灰尘的白布脸,喉咙紧。
"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话音未落,泪水已顺着绷带缝隙滑落,在枕头上晕开深色痕迹。
飞鸢指尖凝起微光,轻柔拂过她颤抖的睫毛:"主人说什么傻话!"
少女金瞳泛起粼粼暖意,将人重新搂进怀中。
"你不过是暂时受了伤,等经脉养好了,定能像以前一样自在。"她晃了晃鬓边银铃,故意用轻快的语气道:"到时候我们还要去摘最红的果子,看最美的花呢!"
“好啊!我还没有看过这世间最红的果和最美的花……”
窗外雨声渐缓,飞鸢哼着不知名的歌谣,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进来。慕云依望着她顶跃动的簪,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最终将脸埋进带着草木香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