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华丽无比的飞舟,由九条生有独角的血色蛟龙拉着,破空而来。飞舟之上,彩旗飘飘,无数美貌的侍女抛洒着花瓣,一副喜庆祥和的景象。
飞舟在距离天坑千丈之外停下。
血河老祖领着一众长老,走下飞舟。他已换下血袍,穿上了一件素雅的道袍,脸上挂着真挚而热情的笑容,快步向着卫青走来。
“罪人血河,未能远迎元帅天驾,罪该万死!”
人未至,声先到。血河老祖隔着老远,便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得仿佛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终于见到了亲人。
他走到卫青面前十丈处,便停下脚步,再次躬身,态度谦卑到了极点:“罪人仰慕天朝神威,日夜期盼王师到来,今日得见元帅天颜,实乃三生有幸!此地,便是万鬼窟自取灭亡之地,正可警示我等南域修士,天道昭昭,唯有顺天而行,方是正途啊!”
他一番话,将自己摆在了“幡然醒悟者”的位置上,顺便还替卫青此举,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旁的王猛,羽扇轻摇,眼中露出一丝玩味。
这老狐狸,确实有几分意思。
卫青的目光,终于从琉璃天坑收回,落在了血河老祖的身上。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赞许,也没有厌恶,就像在看一块石头,一棵树。
“血河教主,有心了。”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温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血河老祖闻言,心中一喜,连忙道:“元帅言重!罪人已非教主,不过一山野罪朽罢了。罪人已备下薄礼,更有血河神教万载积累之宝库图录,愿尽数献于天朝,只求能为大唐效犬马之劳,为南域的安定,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说着,便要呈上早已准备好的储物戒指。
“不急。”
卫青抬了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转过身,重新望向那巨大的琉璃天坑,缓缓说道:“本帅请你来此,不为你的礼物,也不为听你的忏悔。”
血河老祖的笑容,微微一僵。
只听卫青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继续在天坑之畔回响。
“本帅,是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卫青伸出手,指向巨坑的中心,“你看那里,万鬼窟的山门,曾立于此地。如今,尘归尘,土归土。”
他又指向远方,“你看那片焦土,曾是万鬼窟圈养凡人的血食场,坑中白骨,至今尚未风化。如今,也成了一片死寂。”
血河老祖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卫青的目光,终于再次回到他的身上,那温和的表象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冷漠。
“血河神教,以生灵之血修炼,功法之邪,不逊于万鬼窟。据我大唐政务院初步统计,万载以来,直接或间接,死于你教派之手者,不下百万之众。”
“你放下屠刀,很好。”
“但你杀过的人,不会因为你放下屠刀,就活过来。”
卫青的声音,字字句句,如同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血河老祖的心头,将他所有的表演,所有的算计,砸得粉碎。
“本帅给你,也给血河神教,指一条真正的活路。”
“自今日起,血河神教解散,所有弟子,废除修为,登记为民。”
“你,血河,”卫青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率神教所有圣境以上长老,前往镇魔城,于城外建立‘赎罪营’,亲手为那百万枉死者,立碑,刻名,守陵百年。”
“百年之后,若尔等心诚,或可入‘修行院’,另传正法。”
“若心不诚……”
卫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琉璃天坑,尚有空地,多埋一个神教,也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