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的尾椎骨猛地绷直。
像根被拉满的金属弓弦。
空气里立刻飘起碎金似的痛感。
龙野拽着苏乐乐往左侧翻滚。
肩胛骨擦过地面的瞬间。
听见身后传来绸缎撕裂的轻响——那是庚金剑气切开空间的声音,本该无形的锋芒,此刻却化作千万根金丝,在地上织出张镂空的网,每个网眼都嵌着枚旋转的齿轮。
“它们在模仿怀表。”苏乐乐的指甲掐进龙野手背。
青鳞顺着指缝爬出来。
在他腕间结成半圈护盾,鳞片相撞的脆响里,突然混进段熟悉的旋律——是童年巷口卖糖人的铜铃声,那时苏乐乐总把栗子糖掰成三块,两块塞给龙野,自己留最小的那块。
白虎的前掌踏碎了第三块地砖。
每道爪痕里都涌出液态的金。
顺着纹路漫向两人脚踝,那些液态金接触到青鳞的刹那,突然沸腾起来,蒸成带着铁锈味的雾气,苏乐乐闷哼一声,手背上的《诗经》纹路淡了半分。
“离卦,火。”龙野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
火纹从心口沿着血管爬上来,在眼底烧出片赤金色的卦象。他看见白虎额间的“王”字正在变形,笔画拆解成无数细小的剑刃,每片刃面都倒映着自己的脸——那是被剑气锁定的征兆。
苏乐乐突然把脸埋进他的脊背。
青鳞在她后颈结成完整的盾。
像只受惊的蚌壳。龙野能感觉到她的颤抖顺着脊椎传过来,混杂着极轻的呢喃:“糖纸……千纸鹤……”话音未落,白虎的庚金剑气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火纹在龙野掌心炸开。
形成面旋转的火轮。
与剑气碰撞的刹那,没有预想中的轰鸣,只有无数细微的爆裂声,像把火钳伸进冰水,金色的蒸汽里浮起《易经》的残句:“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它在吸收火的温度。”龙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火轮的边缘正在黑。
那些庚金剑气并未被烧毁,而是穿透火焰,化作更细的金丝,缠绕上他的手腕,接触到皮肤的地方传来刺骨的痒——像有无数齿轮在啃噬骨头。
苏乐乐的青鳞突然出蜂鸣。
鳞片上的《诗经》纹路亮起。
“邶风·谷风”的字句顺着金丝逆流而上:“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原本冰冷的金丝竟泛起暖意,缠绕的力道也松了半分,白虎的瞳孔猛地收缩,出困惑的低吼。
龙野趁机将火纹注入地面。
火焰顺着地砖的缝隙游走。
在白虎脚下织成张离卦火网,蒸腾的热气里,突然响起怀表齿轮转动的声音。他看见白虎的影子在扭曲,影中浮现出另一头巨兽的轮廓——没有剑刃般的皮毛,只有温顺的眼眸,像头耕地的老牛。
“它在害怕。”苏乐乐的指尖触到火网边缘。
青鳞与火焰相触的地方。
生出半透明的水汽,凝结成串细小的水珠,每个水珠里都倒映着不同的画面:有白虎被锁链捆在图腾柱上的样子,有它啃食金属的样子,还有它用爪子在地上画圆圈的样子——像个孤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