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盘旋不去的黑影正在后退,引擎声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有一艘飞艇试图俯冲下来,却在靠近根须形成的光网时突然失控,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硬生生拖向云层深处。
龙野没有去看飞艇。
他的目光落在根须交织的地面。
那里正在形成一张巨大的网,银线纹路彼此连接,组成了完整的天干地支图腾。
十二地支对应的异兽轮廓在光网中若隐若现:子鼠的尖牙,丑牛的犄角,寅虎的利爪……最后定格在辰龙的巨眼上,那瞳孔里映出的,正是他和苏乐乐并肩而立的身影。
苏乐乐轻轻“啊”了一声。
她蹲下身,捡起一片从根须上飘落的银线。
那丝线在她掌心化作一枚小小的千纸鹤,翅膀上印着模糊的糖纸纹路。
“这个,”她抬头看向龙野,眼神里有了熟悉的光彩,“我们以前折过,对吗?”
龙野的心脏猛地一缩。
怀表最后残留的齿轮碎片从掌心滑落。
掉进苏乐乐捧着的千纸鹤上,瞬间融入其中。
千纸鹤的翅膀扇动起来,带着他们的影子,飞向根须最密集的地方——那里正在形成一个巨大的花苞,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刻着不同的铭文,合起来正是“世界树”三个字的古篆写法。
地底的搏动渐渐平稳。
根须不再疯狂生长。
它们在雾隐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下织成网络,像为这座濒死的城市注入了新的血脉。
那些原本因战斗而崩裂的地面,此刻都覆盖着淡绿色的苔藓,上面点缀着金色的小花,散着糖炒栗子的香气。
苏乐乐站起身。
青鳞护盾已经完全隐去。
但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淡青色的印记,形状与世界树的花苞完美吻合。
她看向龙野的眼神,虽然还有陌生,却多了些别的东西——像迷路的孩子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路标。
“我们去哪?”她问。
主动牵住了龙野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像握着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龙野看向世界树花苞的方向。
那里的光芒越来越盛。
隐约能看到花苞内部,有无数记忆碎片在流转:唐三暴雨中张开的机械义肢,母亲怀表上模糊的笑脸,父亲掰栗子糖时裂开的指缝,还有他和苏乐乐把糖纸折成千纸鹤的童年午后。
“去该去的地方。”龙野说。
握紧了苏乐乐的手。
怀表彻底失去了声息,但他能感觉到,那些破碎的齿轮并没有消失。
它们化作了世界树根须里的银线,化作了苏乐乐掌心千纸鹤的纹路,化作了他血脉里永远燃烧的烛龙火——只要这些还在,时间就永远不会真正终结。
远处的钟楼敲响了新的钟声。
不再是雾隐城虚假的平衡宣告。
而是带着新生的力量,穿透云层,传到每一个角落。
龙野牵着苏乐乐,一步步走向世界树的花苞。
他们的影子被光芒拉长,与根须的纹路重叠在一起,像一幅正在被书写的史诗,第一章刚刚落笔,就已注定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