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野低头看自己的手背。
火纹的边缘泛着青蓝色,像被水洇过的墨迹。
这是第一次,时间回溯的灼痛感没有跟着能量共鸣出现,怀表在口袋里出温和的嗡鸣,像被安抚的蜂群。
巷口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是巡逻队的机甲靴踩过积水的声音。
龙野把苏乐乐往阴影里拉了拉,她的肩膀撞上他的胸膛,两团能量再次相触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某种平衡正在形成——青鳞的凉意在中和火纹的灼痛,而火纹的温度在驱散青鳞的阴寒。
“他们在找什么?”苏乐乐抬头问。
她的瞳孔里映着远处的探照灯。
青鳞在她眼底流转,像两尾游弋的鱼。
龙野想起白无常说过的“共生”,原来不是力量的吞噬,是像糖块溶于温水那样的渗透。
“找我们。”他如实回答。
苏乐乐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
她只是往他身边又靠了靠,直到两人的手臂完全贴在一起。
龙野看见她腕间的青鳞正沿着自己的袖口往上爬,而自己的火纹正顺着她的指尖往下走,在相连接的皮肤上织成半透明的网。
怀表的齿轮突然卡壳了。
一声细微的钝响从口袋里传来。
龙野低头时,看见怀表的金属外壳上,正透过布料映出青蓝交杂的光,像沉在水底的灯笼。
“你的表在哭。”苏乐乐说。
她伸手去摸他的口袋。
指尖接触到怀表的刹那,青鳞突然爆出刺眼的光,火纹也跟着沸腾起来,龙野的眼前闪过一片混沌——有童年分糖时的栗香,有唐三机械义肢的铁锈味,还有母亲最后一次亲吻他额头时,间的皂角气息。
这些记忆碎片没有像往常那样带来撕裂感。
它们像被筛子滤过的沙,温柔地落在意识里。
龙野低头时,看见苏乐乐正睁大眼睛看着他,青鳞在她脸上洇出淡蓝色的泪痕,像凝结的晨露。
“我好像……”她咬着嘴唇。
青鳞的光突然暗下去。
怀表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这次的声音很轻,像有人在数着秒针走过的步子。
龙野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离回忆只差半寸。
巡逻队的脚步声远了。
龙野松开护着她的手。
两人手臂相贴的地方,留下了对称的印记——他手背上是青蓝色的鳞纹,她腕间是金红色的火痕,像两枚交错的印章。
“我们要去哪里?”苏乐乐问。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印记。
龙野望着巷尾的微光,那里有通往地下工事的密道,唐三的义肢碎片还在里面等着被重组。
他忽然明白,所谓的血脉觉醒,从来不是单方面的解锁,是像栗子糖要分成三块那样,需要彼此的妥协与成全。
“去一个能让你想起糖味的地方。”他说。
苏乐乐的眼睛亮了亮。
青鳞与火纹的共生热感还在持续,像揣在怀里的暖炉。
龙野拉起她的手,这次没有犹豫,两团能量交织着爬上手臂时,他听见怀表的齿轮出了轻快的转动声,像在为重逢的旅人伴奏。
他们穿过积水的巷弄。
青蓝交杂的光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迹。
龙野知道,观察者议会的追捕还在继续,十二地支的凶兽随时可能破封,但丁当的怀表不再烫,苏乐乐的指尖不再冰凉——当两种对立的力量学会彼此取暖,或许连时间闭环的宿命,都能在这共生的暖意里,找到一丝松动的缝隙。
苏乐乐忽然停下脚步。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青鳞与火纹正在相触的地方,融成淡紫色的光,像被阳光晒化的葡萄汁。
“它很甜。”她轻声说,像是在描述某种味道。
龙野握紧了她的手,怀表在口袋里出最后一声嗡鸣,这次他听清了,那不是齿轮的摩擦声,是被暖意浸润后,出的温柔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