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泰趴在榻上,背部盖着薄衾,露出的脖颈处隐约可见绷带边缘。
“舅舅过来,是看青雀的笑话?”李泰声音嘶哑,像困境里的斗兽。
长孙无忌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示意杜雷等人退下。
待到殿内只剩舅甥二人,他才缓缓开口:“青雀,你可知如今长安城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鄂王府?”
李泰冷笑一声:“无非是想看孤如何落魄罢了。”
“错了。”
长孙无忌在榻边坐下,声音压得极低,“是有人想借你落难之机,将你彻底踩进泥里。”
李泰身体微微一僵,他脑海中立即浮现一个身影。
“舅舅说的,莫非是那魏大郎??”
长孙无忌摇摇头,“岂止有他。青雀有顾九五至尊之志,难不成其它皇子就没有?”
“额……”李泰一阵无语。
他怎么感觉在舅舅跟前,一点秘密都没有。
长孙无忌继续道:“太子鞭挞亲王,此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是储君残害手足、德行有亏;往小了说,不过是兄弟间一时意气之争。
而今陛下却没有丝毫动静,青雀你到底做了什么?”
“父皇…”李泰喃喃道,“父皇恐怕对孤失望透顶。”
犹豫许久,李泰还是将缘由告诉长孙无忌。
“请舅舅教我,青雀该何去何从?”
长孙无忌眼中闪过精光,“陛下若真对你彻底失望,此刻你该在刑部大牢,而非在鄂王府养伤。
鞭挞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却无一道诏令申斥太子,也无一道诏令安抚你。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李泰终于转过头来,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
“舅舅的意思是……”
“陛下在学太上皇。”
“什么??”
李泰惊得差点坐起来,“舅舅说的是真的,父皇真在学皇爷爷??”
“确实如此,否则又该如何解释?”
长孙无忌继续道:
“青雀你要是放弃的话,那陛下熬鹰的计划只怕要失败咯。”
“熬鹰??”
李泰眼中满是不忿,“怎么,孤在父皇眼里,只配是鹰爪下的食物??”
见他气得脸色涨红,长孙无忌心里涌现出莫名的畅快。
“怎么会!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飞上天的鹰会是哪一只?”
李泰感觉他顿时就悟啦!
是啊。
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天上飞的雄鹰,会是哪一只!
良久。
“舅舅为何帮孤?”李泰忽然问,“您不是一直支持太子的吗?”
长孙无忌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李泰:
“不管支持谁,老臣都是你们的舅舅。高明虽说是嫡长子,但你也并非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