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例行询问。”
魏叔玉说得轻描淡写,“殿下病倒前曾来国子监,我担心是那时染上风寒。”
孔颖达松口气:“原来如此。晋王那日确实来过,在后院欣赏半天碑林,老朽还陪同聊过几句经义。”
“哦?聊了什么?”
“多是《春秋》大义,王道霸业之类的。”
孔颖达回忆道,“晋王对‘齐桓晋文之事’颇有兴趣,问了不少问题。”
齐桓晋文。。。春秋五霸,都是借尊王攘夷之名,行称霸天下之实。
李治问这些,真是无心之举吗?
魏叔玉不动声色:“殿下可曾见过其他人?”
“啊这。。。”
孔颖达犹豫片刻,“倒是见过几个学生。都是些年轻士子,与晋王讨论些诗文。”
“都有谁?”
孔颖达报了几个名字,魏叔玉一一记下。他们大多出身山东士族,与王家、崔家关系密切。
“最后一个问题。”魏叔玉看着孔颖达,“晋王在后院碑林时,可有人与他单独相处?”
孔颖达想了想:“王崇真曾去送过茶水,待了一刻钟左右。”
王崇真!又是他!
魏叔玉心中雪亮。那半个时辰里,王崇真一定对李治聊过什么、才让稚奴装起病来。
离开国子监时,天色渐晚。
魏叔玉坐在马车里,将所有线索在脑海中梳理。
王崇真作为王家子弟,又是晋王府属官,完全有能力在李治和高句丽势力之间牵线搭桥。
而他狱中自尽,很可能是被灭口。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亦或者他知道得太多。
杨蹇作为鸿胪寺少卿,负责接待外藩使节,是高句丽势力渗透的最佳突破口。他的死,同样是灭口。
而稚奴。。。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被权力诱惑、被野心蒙蔽,一步步走上条不归路。
但魏叔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李治固然聪慧,但以他的心性城府,真敢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背后是否还有更深的推手?
就在魏叔玉思索着什么,车队忽然停下来,前方传来一阵呵斥声。
“驸马爷,前面有人拦车。”车夫低声道。
魏叔玉掀开车帘,只见身穿粗布衣裳的老者,手中拄着拐杖站在路中央。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本驸马的车队?”
须皆白的老者抬起头,露出张饱经风霜的脸。他左袖空荡荡的,显然断了手臂。
“外侯门杨万春,见过魏驸马。”
魏叔玉瞳孔骤缩。
外侯门?
前隋的谍卫机构?
隋朝皇帝的谍卫有两支,分别是内外侯官。内侯官检查百官,只对皇帝一人负责。
至于外侯官嘛,自然替皇帝刺探皇城外的消息。
魏叔玉招招手,几名武侯带着他来到马车前。
“搜下身,然后让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