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微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后勤队士们才踏着沉重的步伐赶到战场。
无人责怪他们的姗姗来迟——山道蜿蜒,他们肩扛担架、手拎药箱,一路疾行,早已气喘如牛。
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传闻比不过亲眼所见。
当真正的修罗场扑面而来,血腥味像一记闷棍敲在胸口,先前所有“心理准备”都显得苍白。
中村良雄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惨景,胃里翻江倒海,他踉跄两步,扶墙干呕,酸苦的胆汁混着血丝一起涌出。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听说过现场的惨烈,但是直到血腥场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才知道先前不以为意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同行的同伴见状也并不意外,毕竟这种场面,哪怕是他们这种老手都做不到面不改色,更何况是他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呢?
让他自己在这里适应一下吧。
吐到再无可吐,中村才用袖口狠狠一抹嘴角,指尖仍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朝最近的担架走去,却被人抬手拦住。
“别碰这些。”四郎半蹲在一堆碎裂的建筑与残肢之间,声音像磨过砂纸,粗粝却干脆。
“去那边,伤者还在等药。”他抬下巴示意远处临时搭起的救治棚,火光映着他脸上干涸的血痕,“别在这儿碍事。”
中村愣了瞬,随即明白这份“嫌弃”背后的体贴。他用力点头:“是!多谢前辈!”
转身时,脚步比来时稳了些。
待那道背影跑远,旁边的老队员用胳膊肘捅了捅四郎:“喂,你居然也会带新人?说话这么冲,要是分到个脾气爆的,早跟你掀桌子了。”
四郎没抬头,只是把一截断刃从碎肉里挑出来,扔进木箱,出清脆的“当啷”一声。
“这就是我带人的方式。”他闷声道,“干活。”
众人相视苦笑。
这么多年,四郎还是像把出鞘的刀,锋利、冰冷,却会在最细微处,替别人留下不伤手的刀背。
当中村良雄开始工作后,他现这里的工作异常的轻松,大部分的伤员已经接受了正规的救治,并无大碍。
嗯,应该说这里不愧是“草药之乡”吗?医生着实不少,精通药理的人也大有人在。
他这个新人在这里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虽然不能挥自己的长处,但是中村良雄还是很好的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无论是搬运伤员还是安抚民众,亦或者是建造临时的居住所,他都有所参与。
在劳作期间,中村良雄注意到了远处一道倩丽的身影正坐在墙边看着自己这里,中村良雄倒是并不在意。
毕竟他们确实有些引人注目,统一的队服,外加训练有素的工作引人注意也是很正常的。
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少女粉色的长,虽然离得很远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是想来一定是位漂亮的女孩子。
要是被她看到自己偷懒可就糟了……
少年的脸颊微红,赶紧把腰背挺得笔直,手里的动作也在不自觉的加快。
汗珠顺着下巴滴到锁骨,痒得他直缩脖子,却愣是没敢抬手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