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墓深处,石室幽邃,唯有几盏长明灯跳跃着昏黄的光晕,将人影拉得悠长,投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晃动间犹如某种古老的仪式。
林舟儿躺在石榻上,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乌黑的长黏在苍白的脸颊颈侧,她牙关紧咬,下唇渗出血丝,却竭力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从喉间溢出的破碎呻吟在石室内回荡。每一次宫缩带来的剧痛都让她身体紧绷如弓,指尖死死抠着身下粗糙的兽皮垫子,骨节泛白。
“林姑娘用力!就快好了……再使把劲……”包惜弱跪坐在榻边,不停地用温热的布巾替她擦拭额头的冷汗,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曾是养尊处优的王妃,后来是颠沛流离的母亲,如今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中,她又成了最可靠的支柱。
她看着林舟儿痛苦的模样,眼中满是心疼,却依旧用言语鼓励着。
石室外的通道里,小穆念慈和杨康紧张地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两个半大的孩子脸上写满了惶恐与无措。杨康下意识地握紧了拳,穆念慈则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就在此时,活死人墓外的天空,异变陡生。
原本星月交辉的夜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笔搅动,云气自行汇聚、旋转,中心处一点炽亮的光芒骤然爆,如同另一轮微型的皓月,清冷、辉煌,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磅礴气息。
那光晕缓缓扩散,道道柔和却耀眼的光绦垂落,将整个终南山后山映照得恍如白昼,山林间氤氲起一片圣洁朦胧的辉光。
韩牧正拉着段清洛御风而行,两人急掠向活死人墓方向,韩牧身形猛然一滞,停在了半空之中。
“韩大哥,这是?”段清洛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紧绷感,疑惑地抬头,随即也被天际那不可思议的景象夺去了全部心神。段清瑶君炎美眸圆睁,檀口微张,“你看……那是什么?”
韩牧仰着头,清俊的面容被那天兆之光镀上一层银边,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璀璨神采。
他的神识远比常人强大无数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光晕中蕴含的并非单纯的天地异象,而是一股精纯至极、仿佛来自鸿蒙初开的先天灵机!
这灵机与下方古墓的某个点正产生着玄妙的共鸣。
“天降异兆,灵机汇聚……竟应在此处?”韩牧喃喃自语,心头剧震,一个惊人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现,“难道……是孩子?这孩子甫一出世,竟引动如此天象?!难不成……”
一个更为具体的猜想让他呼吸都几乎停滞——难不成这孩子,也继承了他的天生武学圣体?!
这个念头一起,韩牧再也按捺不住,揽紧段清洛,度再增三分,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流光,直射活死人墓入口。
两人甫一落地,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只见古墓入口处,白衣染血的李师婉正手持长剑,剑光如雪,与潮水般涌来的毒蛇毒虫厮杀。地上已堆积了厚厚一层蛇虫尸体,粘稠的血液将地面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李师婉的白衣之上梅花点点,尽是蛇血溅射的痕迹,她鬓散乱,呼吸急促,显然已激战多时,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剑势丝毫不乱,牢牢护住身后古墓入口。
韩牧见状,眼中寒光一闪,也无需任何动作,磅礴无匹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汹涌扩散!
那神念过处,正嘶鸣着涌来的无数毒蛇毒虫,仿佛被最炽热的烈阳炙烤,又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瞬间捏碎了所有生机,动作齐齐一僵,随即成片成片地瘫软下去,再无声息。
十里之内,所有邪祟毒物,在这一刻被清扫一空,万籁俱寂,只剩下夜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
李师婉一剑刺空,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那熟悉无比、浩瀚如海的气息,猛地转头望去。
见到韩牧长身玉立于月光与异象光辉之下,衣袂飘飘,恍若天人。
李师婉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喜悦和委屈同时涌上心头,鼻尖一酸,脱口而出:“韩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声音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力竭,而是因激动。
韩牧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衫和疲惫却坚毅的脸庞上,心中掠过一丝歉疚与欣慰,温言笑道:“婉儿,我回来了,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