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那人举着根铁棍,声音嘶哑,“我知道你们是谁,是夜宸派来的!”
是失踪的道具师老金。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脸上布满疤痕,看见陈默手里的金属片,突然瘫坐在地上:“这是沈宸的箱子……我们以为他死了,可三个月前,我在剧院地下室看到了他。”
“看到了谁?”
“沈宸!”老金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戴着银色面具,说要让我们七个偿命。阿伟是被他推下灯架的,小雅是被他逼疯的,林晚……林晚是自愿死的,她说这样就能赎罪了。”
手电筒的光束突然照到墙上的字。是用油漆写的,歪歪扭扭的七个名字,前六个都被划上了红叉,最后一个是“老金”。而名字下面,画着个巨大的蝴蝶符号,翅膀上写着日期:o325。
“明天就是25号。”陈默的心跳加快,“他要杀你?”
老金突然指向熔炉深处:“他在那里……他一直都在那里!”
陈默举着手电筒走过去,熔炉的炉膛里黑得像深渊。他按下开关,老旧的传送带突然启动,上面缓缓送来个东西——是个银色的面具,面具内侧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而面具的边缘,刻着个“宸”字。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陈默回头,看见老金倒在地上,后颈有个和林晚一模一样的伤口,手里攥着半张入场券,正好能和之前找到的六张拼在一起,完整的蝴蝶符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条陌生短信,附了张照片:星穹剧院的舞台上,夜宸站在聚光灯下,手里举着个水晶球,球里映出陈默的脸。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明天晚上,来见证最后的奇迹。
舞台上的审判
3月25号的星穹剧院座无虚席。陈默坐在第一排,盯着舞台上的夜宸。他今晚的演出主题是“赎罪”,开场魔术就是“消失的新娘”,只是这次的助手,是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假人。
“接下来,”夜宸摘下银色面具,露出张年轻的脸,眉眼间竟和照片上的沈宸有几分相似,“我要请一位观众上台,帮我完成这个魔术。”
聚光灯突然打在陈默身上。他走上舞台,夜宸把一个铁箱推到他面前:“请进,陈警官。别担心,这次的箱子是特制的,不会像七年前那样……”
“你到底是谁?”陈默打断他。
夜宸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半张入场券,和陈默手里的完整券拼在一起,严丝合缝。“我是沈宸的弟弟,沈宇。”他的声音突然变冷,“七年前,我看着你们把我哥的箱子推进修熔炉,听着他在里面敲了三个小时的箱子。”
台下传来惊呼。沈宇按下开关,铁箱的侧面突然变得透明,能看见里面的机关——和七年前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个录音设备。
“阿伟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恐高,被我逼到灯架上就掉下去了;小雅也不是我逼疯的,是她总梦见我哥的脸,自己吓疯的;林晚确实是自愿死的,她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相信我哥回来了。”沈宇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剧院,“而老金,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被真正的凶手杀了。”
“真正的凶手是谁?”陈默追问。
沈宇突然指向台下的老周:“是他。当年提议偷公款的是他,把铁箱改成实心的也是他,甚至连我哥的尸体,都是他偷偷运走藏在地下室的。他怕我哥没死,这七年一直在找他的尸体,上个月终于找到了,就藏在道具间的暗格里。”
老周想跑,却被冲上来的警察按住。他挣扎着嘶吼:“他活该!谁让他要报警!我们当时也是没办法!”
沈宇拿起银色面具,重新戴在脸上:“我哥说过,魔术的真谛不是欺骗,是让人们相信不可能。就像他相信你们会改过自新,就像我相信……正义总会到来。”
聚光灯突然熄灭,舞台陷入一片黑暗。再亮起时,沈宇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个透明的铁箱留在台上,里面放着七张拼在一起的入场券,和一张泛黄的照片——“星穹七子”站在舞台中央,沈宸没戴面具,笑得灿烂。
陈默走下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沈宇来的短信:我哥的锁魂结,麻烦你交给精神病院的小雅,她说那是她欠我哥的。
他摸出脖子上的红绳,突然现上面的银铃不知何时多了个缺口,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而铃身内侧,刻着个极小的“雅”字。
未完成的魔术
精神病院的花园里,小雅坐在长椅上,手里把玩着沈宸的锁魂结。阳光照在银铃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她突然笑了:“其实我没疯。”
陈默愣住了。
“阿伟掉下来那天,我在灯架下面看到了老周;沈宇找到我时,我就知道他要复仇;林晚死的前一晚,给我打电话说要赎罪……”小雅的声音很轻,“我们都欠沈宸的,欠的总要还。”
她把锁魂结递给陈默:“这不是我送他的,是他送我的。他说川渝的姑娘戴这个好看,还说等我们赚够了钱,就去他老家看油菜花。”
陈默的指尖触到银铃,突然明白过来——沈宸的锁魂结,和他外婆给的那个,编法一模一样。他外婆的老家,正是沈宸的籍贯地。
“沈宇呢?”他问。
“不知道。”小雅望着远处的围墙,“他说要去完成我哥没完成的魔术。我哥生前最后一个魔术,是想让‘星穹七子’重新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说声对不起。”
陈默走出精神病院时,收到了法医的短信:林晚后颈的伤口,经比对与老周的指甲吻合;老金体内检测出微量的神经毒素,和当年沈宸铁箱里的残留物一致;而沈宸的尸骨上,除了撞击伤,还有多处被钝器反复击打后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沈宇最后说的话——魔术的真谛不是欺骗,是让人们相信不可能。
星穹剧院的灯光还亮着。陈默走进去,舞台上空无一人,只有那个透明的铁箱留在中央。他走上前,现箱底刻着一行字:真正的奇迹,是有人愿意为你放弃复仇。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沈宇的声音,背景里有火车鸣笛:“陈警官,我在去川渝的火车上。我哥说他老家的油菜花快开了,我想替他去看看。”
陈默望着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给剧院的穹顶镀上一层金边。他摸出那七张拼在一起的入场券,突然现完整的蝴蝶符号翅膀上,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3月27日,油菜花田见。
明天,就是27号。
他不知道沈宇是不是在等他,也不知道去了油菜花田会看到什么。但他知道,有些魔术,需要用一辈子来完成。而有些债,除了偿还,更需要的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