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叫上李杰飞,李杰飞依然道人的模样,陪着秦云,两人客串了许多要注意的地方,秦云也知道了许多官场忌讳和规则。
一时感慨万千,那当官的道道真心是绕着圈儿,没有省心的。
秦云踏上三级青石板台阶时,历练一年半载,此番回府复命,按例该先拜会府台。
只是今年恩师在,官大些,他先拜会的是翰林侍读陶瑞。
门房引着秦云和李杰飞穿过抄手游廊,耳边听得花园里风声水响。
进了客厅,正思想着待会怎么与张府台说话。
正出神时,忽闻正厅传来府台的声音:“本府是眼拙了,本府出的案竟然是陈翰林老先生的亲传弟子!”
府台身着石青常服,端坐在梨花木公案后,指节叩着案上秦云送的《塞上美女图》。
秦云示意李杰飞待在外面,自个儿连忙进入大厅,躬身行礼,拱手道:“托大人福,这是在塞外时有隐士画的,只觉得好,先送大人品赏!”
张府台眼睛惊疑的看着画上的美人,却不动声色。
“这个,不知道,这画有个什么讲究。”着实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秀才送个美人图为何?
秦云微微笑着,“这个女子是塞外铁木尔的外孙女,被人掠到中原,被一商人收买了,唤名……”
秦云顿了顿,不说话了。
府台默默看着你一会儿:“你胆不小。”
秦云垂眸,指尖攥紧了袖中绢帕:“学生只是沿途所见,随手得的,不敢过深探问,只是师父叫我送于大人,我也就送来了。”
他已经知道知府台后台与自己恩师——晨曦士政见相悖,此番见面绝非闲谈,就故作不知。
张知府死死盯他半天,看不出秦云的做作,倒仿佛很有诚意。
果不其然,府台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话锋陡转:
“前日吏部来文,说今年秀才需仔细考核,不可像去年那段敷衍。秦案在边关时,听说举报范家参与奸商奸细与外贼勾结之事?”
秦云听得奇怪,先说他误了秀才那个禀生考试,一会又转到举报范家奸商奸细。
他这是在威胁他么?
还是真的想知道原因?
那美女图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使得府台大人如此慌张,竟然对他这个秀才施于威胁来。
秦云现在一时想不清楚,这图是晨曦士叫人送来的,让他拜见府台时送上去。
他还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意义,一时对着张府台愣愣的,不知所云。
府台看了会,知道秦云并不知道,只是听命而行,口气也缓和了。
秦云心头一凛,那不过是为了几个店铺举报了晋氏范家,竟也传到他的耳中。
遥遥几千里,他也都能打听到自己的份上,那么,这事九阴道人也知道了。
想来没有多长时间,九阴道人便会找来了!
他缓缓道:“张府台心系百姓,和学生不同,学生只是凭心做事,那事是有人告之学生,晚生遇着了,就给穆将军说了,不想却是惊天大案,既然会是范家商人勾结鞍跶贼人,原来我也是想不到的。”
府台大人见他分辩道便说:“你还是个秀才,应好好读书,万不可做些越俎代庖的事。”
秦云掌心沁出薄汗,知道这是在警告他多管闲事了。
他冷静了下来,依旧神色平静:“学生未入官场,对地方规制不甚了解,许是当日一时热血沸腾,还望大人指教。”
他清楚,也没有过多辩论,可不想落得“恃才傲物、目无官府”的罪名。
实际上,这边塞奸商之事与他府台有什么关系,难道真与他有着缘故?
这样一想,秦云心里便起了疑问。
张府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又笑了:“秦案倒是谦逊。只是你要明白,这中原地面,不是翰林院的书斋,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得掂量着来。”
他起身走到秦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却暗暗用力,“你恩师在朝中势头正盛,可这地方上的事,终究是本府说了算。”
秦云故作难以忍住肩头的痛,痛苦万分的躬身:“学生明白,往后定当谨言慎行,多向大人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