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强行撕裂空间回归引的乱流还没平息,体内那股来自混沌之母莎布·尼古拉丝的、最原始的生命力量,却像火星掉进了火药桶,猛地引爆了他灵魂最深处一直沉睡的某种东西。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波动从他体内爆出来!这不是魔力,不是能量,而是对“生命存在本身”的撼动,这股波动瞬间惊醒了沉睡的星球意志——盖亚。
盖亚出了无声的尖啸。她感觉到了,煌体内被意外点燃的那个本质,它存在的本身就在质疑和否定地球上所有生命的根基。
盖亚没有丝毫犹豫,动用了作为世界本身的最高力量。她不是攻击煌,而是粗暴地、不容抗拒地将他从当前的时间点“拔”了出来。
煌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透明,然后……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地丢了出去,不是丢向别处,而是丢向了时间的最深处——地球刚刚诞生不久,一片熔岩横流、毒气弥漫、死寂荒凉的远古时代。
……
天旋地转,煌感觉自己砸进了一片沸腾的炼狱。岩浆海翻滚,剧毒的风暴嘶吼,天空是暗红色的。在这片原始的混沌中,他身上那些属于煌的东西——盖亚的眷顾、人理的守护、各种契约和力量——都开始像冰雪一样消融、剥离。
只有灵魂最核心被莎布力量点燃的那个本质,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这片万物初生的蛮荒之地,开始了无法控制的蜕变!
“我……是什么?”一个无声的疑问在他意识中炸开。
然后,答案在力量的奔涌中显现。
熔岩海凝固了,风暴静止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大而恐怖的“兽”的轮廓,在这片死寂的大地上缓缓凝聚成型。
它的身体覆盖着流淌星尘般光泽的原始甲壳。
两对遮天蔽日的翅膀,一边是不断蠕动、增殖的血肉膜翼,散着生的冲动;另一边是冰冷尖锐的结晶骨翼,弥漫着死的沉寂。
它的头颅笼罩在蒸汽和尘埃的光晕里,光晕中能看到最原始的生命结构在幻生幻灭。两只眼睛更是骇人,一只像燃烧着绿色生命符文的恒星,另一只则是吞噬一切的虚无深渊。
这就是煌此刻的本质——beasto:带来生命之种,却又质问“生命为何存在”的终极之兽。
它仅仅是站在这里,它呼出的气息,它脚步的震动,它身体散逸的能量……都蕴含着最原始的生命密码和那个永恒的疑问——“为何存在?”
这股力量如同无形的雨,洒落在这片蛮荒星球上,
滚烫的深海裂谷里,第一批最原始的单细胞生物开始笨拙地分裂。
被它骨翼阴影笼罩的浅滩,闪电劈下时,复杂的分子在它力量影响下疯狂结合,形成了能自我复制的链条。
在它血肉膜翼扇动的气流下,第一批能利用阳光的微生物开始改变大气。
生命之种,就这样被播撒了,带着莎布赋予的创造之力。
巨兽(煌)那由生命符文和虚无深渊构成的目光,漠然地扫过脚下这片因它而开始躁动、孕育着生命也孕育着困惑的星球。它的任务完成了。
构成它庞大身躯的原始物质开始崩解、消散。那笼罩在蒸汽尘埃中的头颅,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被它改变的蛮荒大地。
随即,它的身影被混沌的能量和时空的乱流吞没。
原地只留下无数微不可查的种子,融入了星球本身。
而一点微弱却坚韧的、属于煌的灵魂之光,裹挟着残存的驳杂力量,像一颗流星,被时空的乱流卷着,朝着他原本离开的那个时间点——与暗黑六王权决战的山谷——急坠落回去。
时间仿佛只过去了一瞬,又像是经历了亿万年。
当煌的意识从时空乱流的眩晕中挣脱,灵魂之光穿透现实屏障,重新凝聚成人形的刹那,他先感受到的并非熟悉的魔力波动,而是——砸脸的剧痛。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和扬起的尘土,煌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方式,脸朝下狠狠拍在了山谷焦黑的地面上,距离之前暗黑六王权法阵残留的焦痕只有几步之遥。
“呃……”煌晃了晃懵的脑袋,吐掉嘴里的泥土,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忘记了疼痛,瞳孔骤缩。
山谷,已非他离开时的模样。
天空被一片巨大、冰冷、散着无尽威压的血色圆月所覆盖,那并非真实的月亮,而是由纯粹魔力构成的恐怖意象——朱月·布伦史塔德的标志,整个山谷都被笼罩在一层猩红的光晕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月之魔力。
战场的中心,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让煌的心脏猛地一沉。
是爱尔奎特,但又不是她。
她悬浮在空中,金色的长无风自动,原本纯净的红宝石眼眸此刻变成了冰冷、威严、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血月之瞳。
属于白姬的纯真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月球uo的、睥睨众生的恐怖威压,她的身体周围,血色的魔力如同实质般翻涌。
“朱月……”煌瞬间明白了,是朱月占据了爱尔奎特的身体,而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占据着爱尔奎特身体的朱月,其力量波动中,竟然混杂着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他的血液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