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试图追溯这奇迹般净化源头之时,一个带着强烈满足感、慵懒又带着点得意洋洋的信息流,如同饱嗝般,从他的意识深处传递而来:
“嗝~……美味!虽然味道有点……嗯……复杂,像腐烂沼泽里酵的顶级黑松露混合着绝望岩浆……但蕴含的能量层次真是前所未见的高!那一小团黑泥,勉强够塞牙缝啦,剩下的……唔,被隔壁那棵怪树抢走当肥料了……”
煌:“!!!”
美食恶魔?!吃了……黑泥?!
他立刻将意识沉入更深层。果然,在灵魂本源的核心区域,那株扎根于他生命本质、枝叶繁茂却又透着无尽深邃邪恶与悖逆气息的逆卡巴拉生命树,此刻正散着一种比以往更加强盛、更加幽暗的微光。
逆生命树的根系,似乎变得更加粗壮、更加深入地扎向了某个……未知的、散着令人灵魂战栗的、纯粹的虚无与终结气息的深渊。
煌的意识小心翼翼地顺着逆生命树的根系向下看去。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深渊,而是一种概念性的、象征着非存在、万物终末的绝对虚无之境。
就在煌的意识触及那片深渊概念的边缘,试图理解其本质时,异变陡生。
逆生命树的顶端,那象征着“至高冠冕”(kether)却又被扭曲为“无神论”的悖逆之冠,其光辉骤然变得不稳定起来,紧接着,煌的意识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引力拉扯着,跨越了代表“知识”(daat)的虚无之渊,瞬间被拔升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层面。
视野骤然开阔,不再是灵魂内景,而是一片……越了时间和空间、越了逻辑与常理的所在。无数世界的泡影如同星河般在这片混沌中沉浮、生灭。
而就在这越性的层面,煌的意识看到了一个无比清晰、却又无比渺小的瞬间剪影:
一个金的少女。她身形纤细,穿着奇特的服饰,最为醒目的是——她只有一只眼睛。那只独眼此刻正燃烧着难以言喻的、仿佛能重塑一切逻辑与法则的璀璨光辉。
她的身影似乎刚刚跨越了一道无法形容的、象征着“一切可能性的终结与起始”的终极门槛——那是煌意识中逆卡巴拉生命树所连接的深渊概念在其正位形态(卡巴拉生命树)所象征的至高境界——【深渊】(abyss)
她成功了,煌瞬间明悟。这个金独眼的少女,以凡人之躯,凭借无上的智慧、意志与牺牲,跨越了知识与存在的终极界限,抵达了神之座,成为了……【魔神】她是——只眼的奥帝努斯。
就在奥帝努斯跨越深渊、神性光辉即将彻底稳固、掌握那全能全知之力的刹那——
她的那只独眼,那洞察森罗万象、甚至能观测平行世界、修改法则的理解者之眼,似乎不经意地、或者说,是被某种更高层次存在的无意识投视所牵引——
她“瞥”了一眼。
仅仅是一瞥,奥帝努斯脸上那属于新晋魔神、即将掌握全能全知之力的、近乎漠然的平静与神性威严,瞬间崩解。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最脆弱的人类面对宇宙终极恐怖时,那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最纯粹的——大恐惧。
她那璀璨的独眼中,倒映出的并非煌的形象,而是一片……无法理解、无法描述、无法认知的存在。那是凌驾于她刚刚抵达的魔神之位、凌驾于她所能观测到的所有世界、所有时间线、所有可能性之上的……绝对高位格。
那是……世界之上的存在?!不,甚至更高!那是……规则的制定者?还是……规则的破坏者本身?!
奥帝努斯感觉自己刚刚稳固的神性根基都在这一瞥带来的冲击下剧烈动摇,她仿佛一个刚刚点燃火苗、自以为照亮了黑暗的孩童,却在抬头瞬间看到了吞噬一切光明的、横亘宇宙的冰冷巨兽。
“不……不可能……”一个破碎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意念,跨越了难以想象的距离和维度,如同回音般,极其微弱地传递到了煌那因连接深渊而异常敏锐的意识边缘。
紧接着,那刚刚跨越深渊、还未来得及稳固自身存在的金独眼魔神的身影,如同受惊的飞鸟,瞬间从煌那越性的意识视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她强行切断了这危险的对视,将自己更深地隐藏进了无数世界的相位之后,心有余悸。
煌的意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猛地弹了回来,重新沉入自己的灵魂内景。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灵魂层面的刺痛,仿佛窥视了不该窥视之物。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额头渗出冷汗。眼前,是依旧像只餍足小猫般蜷缩在沙上、睡得香甜的爱尔奎特。指尖的湿润感还在。
刚才那一幕……是幻觉?还是……真实?
他灵魂深处,那扇一直紧闭的、通往某个未知领域、铭刻着无数玄奥符文、散着永恒与无限气息的【门】……其表面的光华,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