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啊,今天感觉怎么样?你姑父他在外面还好吧?有没有什么新的感觉?”
有时候是晚上,她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借着送点东西或者单纯串门的由头过来。
“欣欣,你再仔细感觉感觉?姑父他们到哪儿了?路上真的不会有大问题吗?”
大多数时候,欣欣只是眨巴着那双纯净无邪的大眼睛,然后轻轻摇摇头。
“姑父没事。”
然后就不肯再多说啥了。
偶尔,她会在安红英极度焦虑的目光下,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掐算几下。
“没事的,姑姑。”
她给予的信息始终只有那么多。
不顺利但姑父不会有事。
这种有限的预告,对于等待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安红英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她所有的精神寄托,似乎都系在了欣欣身上。
安母企图让欣欣说个善意的谎言,就说很顺利。
但欣欣却摇头。
她不肯说谎话的。
这天晚上,安红英又来了。
这次她带来了一小包欣欣爱吃的山楂片。
看着安红英又把欣欣拉到角落低声细语的询问。
安母坐在炕沿上,手里纳着鞋底。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女儿的背影,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安母对身旁正在看报纸的张振邦和刚哄睡元宝走出来的林素素低声道。
“瞧瞧,这哪还有点当姑姑的样子?都快把咱欣欣当成庙里的小神婆供起来了!
天天问,天天问,这孩子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人平安就行呗,非得刨根问底,看她自己都熬成啥样了!”
林素素给婆婆倒了杯水,柔声劝道。
“娘,你也别怪姐,她这是关心则乱。等着自己男人从那么远、据说还不顺利的地方回来,换谁心里不跟猫抓似的?她也就是从欣欣这儿求个心安。”
张振邦放下报纸,点了点头,花白的眉毛也蹙着。
“素素说得在理,让她问吧,欣欣那孩子心里有数,说没事,肯定就出不了大事。”
话虽这么说,但看着安红英那近乎魔怔的样子,安母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她既心疼闺女担惊受怕,又觉得这样天天追问一个孩子,实在有些不妥。
可每次想开口劝两句,看到大女儿那布满血丝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厉见明带领的车队已经踏上了前往云省的漫长路途。
头两天,行程还算顺利。
宽阔的国道,伴随着柴油动机沉稳的轰鸣,一切似乎都在正轨上。
厉见明虽然心里也记挂着家里,但身为车队的领头人,他必须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路上。
然而,这种平静在进入西南地界后,逐渐被打破了。
道路开始变得狭窄、崎岖。
盘山公路像一条灰白的带子,缠绕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间。
一边是陡峭的岩壁,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在山腰间缭绕,能见度时好时坏。
车队的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第三天下午,按照计划,他们需要穿过一片相对偏僻的山区。
这里的山路更加难行,坑洼不平。
有些地方仅容一车勉强通过。
路旁的村庄也显得越来越稀疏贫困,低矮的土坯房零星散落在山坳里。
当车队沿着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试图绕过一座大山时,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