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这些,帐内渐渐安静下来。
后半夜的寒风愈凛冽,卷着雪粒拍打帐布,出呜呜的声响。
他守在帐内的案前翻阅军报,余光却瞥见床榻上的刘楚玉不安地动了动。
她蜷缩着身子,眉头紧蹙,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连带着盖在身上的毡毯都在微微颤抖,像是坠入了极寒的梦魇。
他放下军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热,只是手脚冰得像块寒玉。
白日里她穿的粗布棉袄早已被风雪浸透,此刻虽换了干爽的衣物,可冻透的筋骨哪那么容易缓过来。
沈曦将自己的狐裘大衣解下来,轻轻盖在她身上,又把边角掖得严实。
可没过片刻,她又开始抖,牙关甚至轻轻打颤,细密的冷汗沁在额角,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帐外的风雪声越来越大,他看着她冻得紫的唇瓣,想起幼时在乡野见过的法子,热水泡澡能驱寒。
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到帐外。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也毫不在意,只是沉声吩咐亲兵:“搬三个大木桶来,再备足柴火。”
亲兵们虽诧异将军为何半夜要这些东西,却还是迅照办。
木桶架在帐外空地上的那一刻,沈曦亲自弯腰点燃了柴火。
火苗舔着桶底,出噼啪的声响,映得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
他时不时伸手探进桶里试水温,指尖被烫得红也浑然不觉。
有亲兵想上前代劳,被他抬手制止了:“不必,我自己来。”
风雪落在他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白,可他眼里只有那桶缓缓升温的水。
直到水汽氤氲着漫出来,带着温热的暖意,他才让人将木桶抬进内帐,又往水里撒了些安神的草药。
做完这一切,才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刘楚玉的肩膀。“阿玉,醒醒。”
刘楚玉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茫,看到是沈曦,眼里闪过一丝安心,又因浑身的寒意蹙起眉尖。
沈曦扶她坐起身时,明显感觉到她手臂的僵硬,想来是冻得太久,连骨头都僵了。
“帐里备了热水,泡一泡能暖和些。”他声音放得极柔,指了指屏风后的浴桶,“我让人找了干净衣物,就在架子上。我在外面守着,有事随时叫我。”
刘楚玉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屏风后蒸腾的热气,喉咙一时有些紧。
方才在帐篷里的狼狈还历历在目,此刻这恰到好处的温暖,竟让她鼻尖泛起酸意。
帐帘被轻轻拉上的那一刻,她听见自己低低说了声“多谢”,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雪吞没。
刘楚玉慢慢走进浴桶,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带着草药的清香,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和疲惫。
膝盖的伤口虽然还有些疼,但心里却踏实了许多。
沈曦守在帐外,听着内帐里传来的水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早已波澜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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