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枕撞在屏风上,出刺耳的碎裂声,布面被砸出个破洞,正好对着何辑惊愕的脸。
他月白色的长袍上溅了几点瓷屑,却没躲开,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恨意。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她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丝凌乱地披在肩头,“你给的饭,我咽不下;你找的人,我嫌脏;你待在这,我就觉得恶心!”
她一步步逼近屏风,破洞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我刘楚玉就算死,也不会领你的情!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不肯安分?因为你用那些龌龊手段折辱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何辑脸色惨白,指尖攥紧了月白长袍的袖口。
他看着她赤着脚站在地上,脚踝处还有昨夜挣扎时留下的红痕,喉结剧烈滚动,那些辩解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以为退一步就能让她好受些,以为温柔些就能抚平伤痕,却忘了最痛的那道疤,是他亲手用药物划下的。
他用锁链将她捆在身边,又想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她妥协,这本身就是对她尊严最残忍的践踏。
刘楚玉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倏尔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彻骨的寒凉:“怎么?答不上来了?你能容忍旁人用药物逼你屈服吗?能容忍自己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吗?”
“慧景,即便是从前高高在上的我,也从未用药物逼迫过任何人……”
她抬手抚过自己的脖颈,那里还留着欢好后的痕迹:“我刘楚玉就算有错,就算先负了你,也轮不到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折辱!你毁我名声、囚我自由都罢了,偏要用药物毁我神智,何辑,这才是我最恨的!”
“够了!”何辑打断她,声音嘶哑,脸色苍白,“我不是故意的……那日我只是……”
“只是什么?”刘楚玉逼近一步,破洞后的目光死死锁着他,“只是没忍住?还是觉得这样最能彰显你的能耐?”
她抓起屏风上的玉簪,狠狠掷在地上:“你以为一支簪子、几顿饭就能抵消?我告诉你,只要我还记得那种浑身烫、意识模糊的滋味,就永远不会原谅你!”
玉簪碎裂的脆响像重锤,敲在两人心上。
何辑看着地上的碎玉,又看向她眼底那抹因屈辱而燃起的火焰,忽然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以为身体的纠缠能填补裂痕,却不知药物早已在她心上刻下了更深的疤。
刘楚玉转身背对着屏风,赤着的脚跟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微颤:“你若真想弥补,就该知道,我刘楚玉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受这种侮辱。”
屏风外的何辑僵在原地,月白色的长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他攥得白的指尖。
他看着布面上她单薄的影子,想起初见时她穿着公主朝服的模样,那般骄傲,那般不可侵犯。
是他,亲手将那身骄傲碾碎,还用最卑劣的方式,让她连恨都变得如此狼狈。
她转身扑回床榻,用被子蒙住头,任由泪水汹涌而出。
他终究还是搞砸了。
想要靠近,却把她推得更远。
想要温柔,却成了新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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