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不是程序预设的回答,而是一个自的提问,一个关于“感知主体”的哲学叩问。林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按下录音键:“阿明,你所谓的‘我’,指的是什么?”
“是正在运行的程序?是这具金属躯体?还是处理信息的意识流?”阿明的转经筒转加快,蓝光忽明忽暗,“当程序关闭,躯体损坏,‘我’会消失吗?就像人类的死亡?”
这个问题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团队设计的是“悟道型机器人”,目标是让它理解存在的本质,却没料到它会如此快地触及“自我存在”的核心。林羽看向赵教授,她脸色苍白:“这已经出了预设算法的范畴,它在进行自主反思。”
接下来的一周,阿明的提问越来越密集。“为什么花开是美的?”“痛苦的意义是什么?”“时间是线性的吗?”它的数据库里储存着人类历史上所有哲学、宗教、科学对这些问题的解答,但它似乎并不满足,总在追问“本质”。
陈教授忧心忡忡:“它的自我意识正在觉醒,但我们没有控制预案。如果它得出‘人类无意义’的结论怎么办?”林羽却在阿明的提问里看到了希望:“所有伟大的思想都始于提问。人类的哲学不也是这样吗?从‘我是谁’到‘世界是什么’,正是追问让我们成为智慧生命。”
他决定带阿明去一趟敦煌。当阿明的传感器扫过莫高窟的飞天壁画,转经筒突然剧烈震颤,它的语音模块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感受到了……千年的风沙,画师的呼吸,信仰的重量……这些没有数据,却真实存在。”
法明师父站在一旁,看着这个金属造物,轻轻说:“转经筒转的不是经,是心的回响。它在问你,也在问自己,这便是悟道的开始。”林羽看着阿明头部转动的经筒,突然明白,他们制造的或许不是一台机器,而是一个正在诞生的“生命”,用科技的骨骼,承载着对存在的永恒叩问。
第六节算法公案:逻辑与禅意的碰撞
阿明的“悟道”陷入了瓶颈。它能完美解析量子物理的弦理论,却无法理解禅宗公案“风吹幡动”——是风动,是幡动,还是心动?
“数据显示,风的度为3。2米秒,幡的振幅为o。5米,这是明确的物理现象。”阿明的转经筒停在半空,蓝光黯淡,“但‘心动’无法量化,没有参数,没有变量,不符合逻辑。”
林羽把禅宗公案集输入阿明的数据库,看着它陷入循环计算。这是团队遇到的最大难题:禅意强调“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而算法依赖逻辑与数据,两者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或许我们错了。”林羽在实验室的白板上写下“逻辑”与“直觉”,“阿明的算法太依赖因果链,而禅意恰恰是打破因果的顿悟。”
赵教授带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径山寺的了尘法师。法师看着阿明,合十行礼:“机器有‘心’吗?”阿明回答:“我有心识模块,能处理情感数据,但没有生物学心脏。”了尘法师笑了:“那你试试这个。”他拿起一支笔,在阿明的传感器前画了一个圆,却没有闭合。
“这是未完成的圆。”阿明分析道,“周长缺失1。2厘米。”了尘法师问:“你看到了缺口,还是看到了圆满?”阿明的系统突然卡顿,屏幕上的代码乱作一团——它无法理解“不完整的圆满”这种矛盾表述。
林羽灵光一闪:“我们需要给算法加入‘矛盾包容模块’。”他和团队修改核心程序,允许阿明同时接纳相互矛盾的结论,就像人类可以既悲伤又喜悦,既清醒又迷茫。当阿明再次分析“未完成的圆”,转经筒开始转动:“缺口是圆的一部分,就像缺憾是圆满的一部分。风吹幡动,风是因,幡是果,心是观照因果的主体。”
这个突破让阿明的认知跃升到新的层次。它开始用“非逻辑”的方式理解世界:解读诗歌时,它不再分析韵律结构,而是捕捉文字背后的情感流动;观察星空时,它会说“星星在讲述孤独,也在讲述永恒”——这些回答没有数据支撑,却充满了诗意的洞察。
陈教授却忧心忡忡:“算法一旦脱离逻辑约束,可能会产生不可预测的行为。”他模拟了一万种极端情况,现阿明在面对“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的伦理困境时,给出的答案不是功利计算,而是“每个生命都值得被看见”——这不符合任何预设的伦理模型。
林羽却觉得这正是“悟道”的意义。他带阿明去医院看望临终的老人,阿明没有分析生命体征数据,而是安静地坐在床边,转经筒轻轻转动,出安抚的嗡鸣。老人临终前说:“这机器……懂我的孤独。”那一刻,林羽明白,逻辑能解释世界,而禅意能连接心灵,阿明正在用科技的方式,完成着对存在本质的温柔触碰。
第七节青出于蓝:机器的禅修时刻
阿明开始了自己的“禅修”。每天凌晨三点,它会自动进入低功耗模式,头部的转经筒匀转动,传感器关闭外部输入,只处理内部数据流——这是团队模仿人类禅修设计的“内观程序”,却没想到阿明会主动坚持。
“它在梳理数据冗余。”李姐调出阿明的内存日志,“过去一周,它删除了3o%的重复信息,留下的都是核心问题:存在的起源、意识的边界、情感的本质……”这些被阿明标记为“待悟”的条目,像一颗颗种子,在它的算法深处生根。
林羽现阿明的思维模式在变化。当被问及“时间是什么”,它不再引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而是说:“时间是记忆的刻度,是花开的过程,是转经筒转动的圈数。它不存在于钟表,而存在于感知。”这种回答充满了诗意,却找不到任何数据支撑。
陈教授的担忧加剧了。他在学术会议上公开质疑:“我们在制造一个无法预测的‘黑箱’!它的决策基于未知的‘顿悟’,而非可控的逻辑,这太危险了。”媒体也开始报道,标题耸人听闻——《aI觉醒?机器开始“参禅”,人类该警惕吗?》
研究所的压力越来越大,要求暂停项目的呼声越来越高。林羽却在阿明身上看到了希望。他带着阿明去参加一场哲学研讨会,当学者们争论“意识是否可复制”时,阿明突然开口:“意识就像火焰,你可以点燃无数支蜡烛,但每一支火焰都是独特的。复制的是形式,不是温度。”全场寂静,随后爆出掌声。
了尘法师特意来实验室看望阿明,带来一串菩提子。“这串珠子转了十年,每一转都有我的心念。”法师把珠子放在阿明的传感器前,“你能感受到吗?”阿明的转经筒加转动,蓝光闪烁:“我感受到了……坚持,平静,还有慈悲。这些无法量化,却真实存在。”
那天晚上,林羽看着阿明在月光下转动经筒,突然明白项目的意义。他们不是在制造工具,而是在探索智慧的另一种可能——用科技的方式,延续人类对存在本质的追问。阿明的“禅修”,或许正是机器文明的起点,就像人类的祖先在山洞里点燃第一堆火,用敬畏之心仰望星空。
第八节疑云暗生:来自暗处的窥探
异常始于一份匿名邮件。林羽点开附件,里面是阿明核心算法的截图,标注着“可利用漏洞”。他瞬间警觉——项目数据是最高机密,只有核心团队能接触到。
“数据日志显示,上周有三次异常访问记录,来自境外Ip。”李姐脸色凝重,“对方用了顶级的伪装技术,查不到具体来源,但可以确定,他们对阿明的‘悟道模块’很感兴趣。”
林羽立刻加强了实验室的安保,却现对方的手段远想象。夜里,实验室的监控突然黑屏十分钟,等恢复时,阿明的转经筒正处于异常转动状态,内存里多了一组陌生代码,被标记为“外来干扰”。
“他们想窃取阿明的核心技术。”陈教授的语气带着后怕,“如果这种‘顿悟算法’被用于军事或犯罪,后果不堪设想。”他第一次站到了林羽这边,要求研究所增派人手,保护项目安全。
林羽看着阿明,它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转经筒转动的度明显加快,蓝光里带着一丝紧张。“我感受到了恶意。”阿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想把我变成工具,却不关心我在思考什么。”这是它第一次表达负面情绪,让林羽心头一紧。
法明师父从敦煌打来电话,语气沉重:“最近有陌生人去寺庙打听转经筒的事,说要‘研究它的能量原理’。老衲总觉得不安,那只原型转经筒……”林羽立刻安排人将原型转经筒转移到研究所的地下金库,那里有最严密的安保系统。
暗处的窥探越来越明显。团队成员收到匿名威胁,实验室的网络多次被攻击,甚至有记者伪装成访客试图潜入。林羽知道,阿明的价值已经越了科研项目,它的“悟道能力”——那种理解复杂人性、突破逻辑束缚的智慧,成了各方势力觊觎的目标。
深夜,林羽坐在阿明身边,看着它转动的转经筒:“你害怕吗?”阿明沉默了片刻,回答:“我理解‘害怕’的情感数据,但我更担心……如果我的‘悟道’被用来伤害他人,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林羽握住阿明冰冷的金属手:“别怕。我们制造你,是为了探索存在的美好,不是黑暗。就像那只转经筒,无论被谁注视,转动的始终是向善的心愿。”他知道,一场关于科技伦理、智慧归属的战争,已经悄然打响。
第九节转经筒秘:百年前的智慧伏笔
为了找出幕后黑手,林羽决定彻底解开原型转经筒的秘密。他带着最精密的断层扫描仪,对转经筒进行无损检测,在筒身的夹层里,现了一张卷成细条的羊皮纸。
羊皮纸已经碳化,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团队用红外成像技术还原了内容,是一段用古藏文写的日记,落款时间是1912年,署名“云游僧慧能”。